白芷看也不看白雾,反而蹲下身子,托着下巴,就那么巴巴的盯着小米瞧,直瞧得米儿头皮发麻,不得不与她对视之际:“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芷轻扯粉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主子,现在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如果就是因为这个你就放弃了那个男人的话,不觉得太亏吗?”
“我的事,不用你们来操心。”小米眉头一皱,不悦的直视着她。
白芷冷冷一笑:“你如果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别说如今事情没到那一步,就算到了那一步,你是不是应该去问问他?你连问都不曾问人家一句,就判了人死刑?那墨潇白若是知道了,还不得呕死啊?”
“还用去问?他所作所为,不都是为了那个位置?自古以来,皇子之间的争斗,不都是米为了那个位置?”
“既然就是奔着那个目标去的,将来成了,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人,败了,要么远离京城回到封地,无召不得入宫,要么,就是死,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三条路,无论是哪一条,都不是我想要走的。”
米尔自嘲一笑,这些她真应该早就想到的,一旦沾染上皇权二字,未来她就算想置身事外,怕是也不能了。
白芷轻轻的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似是可惜,“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人与人之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交心,而不是一味的猜忌,因为我们之前的主人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产生的隔阂,散了太多太多,所以,我们不想你去走太多的弯路。更何况,在我们看来,这个墨潇白,比我们想象的要长情的多。如果你们能够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相信结果定然不会是现在这样。”
“是啊主子,您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一来,你们早已确定了彼此,早在五年多前,你就已经是黑家的人了,虽说此黑非墨,但人是一个人啊!这二来,就是您自己的身份,将来你们共同要面对的,就是彼此的身份确定,这条路,并不好走,倘若你们再这样寒了彼此的心,只怕……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啊!”白雾向来不是啰嗦之人,对于男女之间的这些琐事,也鲜少理会,可眼看自家的主子钻起了牛角尖,作为旁观者的他们,焉能视若无睹?
白龙也忍不住老生常谈起来:“人类生下来,就是来人世间受罪的,主人你从出生到八岁间可谓受尽了人间疾苦,但也正因为之前受了苦,所以后五年你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如今,你的人生已经走过了十四年,过罢年你就及笄了,已经是大姑娘了,也该有足够的心理能力去承受你要面对的责任了!”
“责任?”小米粒迷茫的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似懂非懂。
“是,责任,现如今,你不是只要面对他是七皇子的事实,你还要清楚的认识到,自己靖国侯府血脉的事实。随着你爹爹的归来,很多事,已经由不得你来决定了,金国上下历来注重子嗣,靖国侯府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经过大换血,一旦你踏进京城,你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也就开始了。”
米儿双臂抱腿,将自己埋在其中,一脸的无助与纠结:“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但我现在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给我点时间好吗?”
白芷、白雾、白龙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多说亦是无用,便朝她点了点头,默默退下。
留下小米一脸漠然的斜靠着大柳树,目光黯淡无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米的突然离开,让黑子有些无措,短暂的慌乱之后,他便认定她是惊惧自己的身份,想要找她好好谈谈,却发现这丫头竟然躲开了他,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找,一个躲,各自度过了一个不眠夜。
翌日一早,当韩遂正忙着烧水之时,文氏与韩燕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三人怔怔的看着彼此,良久,韩燕哭喊着跑到韩遂身边,文氏也是一脸的动容,一家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半晌,韩遂方沙哑着声音朝妻女望过去。
怎料,两人却是一脸迷茫的看着韩遂:“回来?爹,难道我们不是一直待在这里的?”
韩遂眸光微闪,“你,你们这是怎么了?当ri你们身受重伤,小姐派人将你们送走,难道你们不是刚刚回来的?”
韩燕这下更是不解了:“爹,我们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待在帐篷里,你,你说的这些,我根本就没有印象啊!不过,我倒是记得我晕倒前,的确受了重伤,我娘更是昏迷不醒了,可是醒来之后,我身上除了淡淡的伤痕之外,什么事都没有,我,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呢!”
文氏与韩遂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很快就已明白,她们受伤之后,甚至于受伤期间,应该都属于昏睡状态,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应该与他们家小姐有关。
思之际,韩遂认真的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状态,发现他们的身体不但没有任何的状况,甚至于这气色是比以前更健康红润了,仔细询问,确定他们身体没有异样后,韩遂与文氏立即交代韩燕:“今天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就当自己一直在你爹身边,知道吗?”
父母之间的眼神交流,韩燕不是没看到,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她自然也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如何受伤的,身上的伤痕更验证了这一切不是做梦,而是事实,既然他们家小姐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过程,那他们自然就当做没有这个过程,明白这些后,她郑重的点了点头:“爹爹,你且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嗯,你明白就好,行了,既然你们娘俩来了,那么今天的早餐就交给你们。”知道他们平安无事的归来,韩遂自是松了口气,将厨房交给她们母女俩后,他正准备去忙活别的事时,猛地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都回来了,那夫人……。”
“夫人?夫人怎么了?”韩遂见她们俩那迷茫的样儿,旋即摆摆手:“算了,没事,你们继续。”
韩燕还想要问什么,韩遂却已经转身离开了,文氏揽了揽她的肩膀:“不该问的别问。”
韩燕看她娘亲一脸郑重之色,懂事的点了点头:“是的,娘。”
彼时,韩遂与文氏却同时在想,自家小姐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倘若单单是她们也就罢了,难道夫人也是如此?到底是什么情况,需要让他们一直昏睡,在昏睡下又是怎么治疗的?
可惜,他们到底是下人,主子不说,他们自然也问不出口,与料想中的一样,秦氏的确也回来了,但是在餐桌上,却是只字未提,不知道是小姐提前打过招呼了,还是她信任他家小姐,连问都不问,不过,不管事实如何,这件事到这里,怕是也就这般的不了了之了。
饭后,米儿陪着秦氏到后面的小树林遛弯,小米虽然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被秦氏给看了出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个,闹别扭了?”
秦氏醒过来的时候,小米就守在她的身边,并且告诉她那晚发生的事,以及事后她身受重伤,被她秘密送走,这中间长达十几天的日子里,他们一直处于昏睡状态,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小米给出的解释是,医治他们的人脾气太怪,不喜欢被别人看到他的样子,秦氏对此解释,并没有表现出怀疑之色,并且很是欣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可是,这小丫头虽然是陪着她遛弯,可是这状态,是不是也太差了一些?
“没,没有啊!”小米慌乱的摆摆手,强自镇定的笑看着秦氏:“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等黑子哥忙完了,就会过来的。”
“丫头,你蒙谁呢,伯母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你的眼睛这么红,别告诉我你昨天没睡好。”
小米无语的看着秦氏:“伯母,昨天,我是真的没睡好,这可没骗您。”
“这么说,你的确是有心事了?”秦氏把握住时机,挑眉笑看着她。
小米被堵了个正着,就是想否定,怕是也不能了,她看着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真是什么也瞒不住您!”
“怎么了,跟伯母说说,咱俩虽然不是母女俩,但这些年的感情,怕是比之你和你娘的感情,也逊色不了多少吧?说吧,别把什么话都憋在心里,这些年我是看透了,这人啊,无论干什么,都一定要保持好心情,就算是心情不好,也要发泄出来,长期郁结在心,那是会生病的,知道不?”
小米看着她即使是清汤寡水,却依然美得让人心动的容颜,还有那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让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她的身份,“您,真的是——,皇后娘娘吗?”这般想着,还真的问出了口。
不得不说,此话一说,倒炸了秦氏一个外焦里嫩,她怔怔的看着她:“你,你刚刚,说什么?”
“伯母,我都知道了,昨天,他告诉我了他的身份,七皇子,那您的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小米的声音轻轻浅浅,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了解到这些有价值的信息后,秦氏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了小米为什么这般不对劲:“是因为我们的身份,所以,你产生了压力?”
小米倒是老实,点了点头:“伯母,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冲动的来问您,可是,可是我实在憋得难受,而有些事,我也真的想要问清楚,所以才……。”
“好了,我又没有怪你,你着急解释什么?乖,你说的我都理解,所以,伯母不会生你的气,来吧,咱们娘俩坐下来好好说说。”
“我……。”眼见秦氏这般主动相邀,小米却在这个时候犹豫了,听?还是不听?这些皇室辛秘之事,她怎么敢听?
秦氏一眼就看出她在犹豫什么,不由好笑的点了点头她的眉心:“傻丫头,事到如今你才想到这一层?晚了?从五年前,噢不,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实际上,我们认识也有五年半了吧?从你踏进我黑家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儿媳妇了,这辈子注定的,所以,这些事,你早晚要知道的。”
“其实,我们从来没想过要隐瞒你们什么,只不过你还小,而且能力不足,知道那么多,对你本身没有好处,所以,我们才会瞒了下来。可是呢,自打你消失五年回来后,一下子就成长起来,变得让我们又惊又喜,这次来找小白,其实我们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次,没想到这小子倒是没忍住,提前告诉你了,你现在问吧,想知道什么,伯母都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不会有半丝隐瞒。”
“我……。”原本,她心里有很多话要问,可是当她看到秦氏清澈见底的眸子灼灼的看着她时,她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秦氏一直淡淡的笑看着她,不催,不问,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整理好情绪的小米,才鼓足勇气,看向秦氏:“伯,伯母,我想知道,他,他将来,会不会,会不会继承……?”接下来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秦氏定定的盯着她片刻,后,突然扯出了一丝玩味儿的笑容:“噢~~我知道了,原来我们家小米之所以心不在焉的,就是担心他将来继承大统后不要你?”
“不,不是的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将来,是不是要走这条路?”
秦氏挑了挑眉,“丫头,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嘛?这个啊,我不知道,也从来没与他讨论过这个话题,你要是想知道啊,就去问他,相信他解释的比我更清楚。”
“可,可是伯母,你们努力了这么久,难道不是……?”不是为了那个位置?
秦氏淡淡一笑,“丫头,你觉得在我们经历这么多事之后,还会在意那个位置吗?”
小米诧异的抬头,似是没想到,最终秦氏会给了她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想要继续追问,秦氏却已经朝她摆了摆手:“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终究不是那个该给你答案的人,米儿,别这么没自信,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婆媳关系。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幸福,可是掌握在你的手里,而不是别人。”
“至于其他方面,皇后,我曾经是,但是现在,皇后却成了别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小米吞了吞口水,艰难的摇了摇头,秦氏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冷笑:“知道这世界上最令人心碎的背叛是什么吗?”
小米眸光微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秦氏侧头看着她,精致的容颜上罩上了一层寒霜:“是所谓的,那些最不可能的人!知道什么是最不可能的人吗?”
皇后成了别人,可,可是这些年来,却从未听说过废后,立后的传说,等,等一下,难道说,那个最不可能的人……是?
“呵呵,没错,就是你心中所想,那个你认为最不可能在你背后捅刀子的人,最终却真的一刀捅进了你这里,我至今还记得她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索,她甚至还满脸得意的踩着我的胸口,数落着我的各种不是,她说她讨厌我这双眼,所以,瞎了,她说她不想让我死的这么痛快,所以,她让我受尽折磨之后,扔到了狼群里……。”
“狼?狼群?”米儿惊呼出声,一股凉气从脚底瞬时冒出,直冲脑门儿,她满脸惧色的看向秦氏,秦氏却笑得一脸坦然,似乎早已经看淡了这一切。
“是啊,就是狼群,至今,我的后背还有一块儿疤痕,那里,被狼撕掉了一块儿肉,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些年,她用在我身上的剧毒,却在那个当口发生了奇效,那个撕了我的肉的狼,竟然被我的毒肉,毒死了,其余的狼看到这情形,立时怕了,没有一只敢上前来,所以,我侥幸活了下来,等到了我的儿子。”
“伯,伯母!”米儿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紧紧的抱住秦氏的身体,满脸心疼的看着她:“过去了,都过去了,伯母,我们已经熬过来了,熬过来了!”
“傻丫头,如果你认为这就是结局的话,那就太天真了,接下来,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不是我们非要走那一条路,实在是我们谁也咽不下这口气,如果我们选择逃避,那么等待我们的将会是她无穷无尽的追杀,我们不是亡命徒,不想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一辈子,所以,我们才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报了这个仇!”
“至于那个位置,呵呵,米儿,伯母我还真的就不屑了,一个连自己妻子都分不清的男人,你觉得,还值得我去爱吗?身为秦家嫡女,我的未来,根本就掌握不在我自己的手上,嫁入皇宫,已是无奈,既然她给了我这个机会脱离,我又怎么还会回去?米儿,伯母知道,你是不喜那里,所以才会如此的惴惴不安,是不是?”
在秦氏的真诚打动下,小米眼含泪光,轻轻的点了点头:“伯母,我是不是很自私?可是,可是我真的不喜欢那样的环境,我这辈子,没有别的理想,只是想要和自己心爱的人,找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隐居于世,将来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我所向往的,而皇宫,对于我来说,那就是一个牢笼,一个关得住人,却关不住人心的牢笼。”
“你这丫头,倒是和那些世家小姐不一样,你可知道,这京城里有多少女人挤破了头也要跳进那个火坑?不是她们被权势蒙蔽了双眼,而是她们根本就不知道那里有多么的可怕,女人之间的争斗,较之在战场上厮杀的男人们来说,更加的凶残,她们杀人于无形,她们笑容的背后隐藏着多少的算计,这些,那些男人根本就不知道。”
“后宫之中,每天都会有无缘无故消逝的妃子、宫女,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有时候知道了,也会选择漠视,男人的薄幸就是从这里表现出来的,就是因为他的冷漠,所以才换来的更多女子的消亡,在这个巨大的火坑里,最后能爬出来的,寥寥无几,可就这寥寥无几的几人,却是这当中最为厉害的,因为,她们是手染鲜血、脚踩尸体爬上来的,而经过这样的淬炼之后,她们只会越来越狠,越来越毒,到了最后,可以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迷失本性。”
“米儿,所以,你别觉得你很自私,我们女人在这个时候,必须要学会自私,俗话说得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只有在我们能够掌握自己人生的时候好好为自己将来筹划一翻,才不会落个凄惨的下场。世间男儿多薄幸,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我们家小白,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不是我这个做娘的自夸,小白和别家的孩子不一样,他虽然是皇子,但是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那些纨绔气息,我们家小白,从小到大接触到的女人,十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他呀,我跟你说……。”
当秦氏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墨潇白小时候的故事时,小米早已经被秦氏刚刚的话震慑到了,可以说,她想到了开头,却没有想到结尾,秦氏的豁达,是她至今为止见到过的最好的,她的无私就像是亲生母亲一样,一点一点的开解你,丝毫不在意这个女人将来嫁的对象是她的亲生儿子,只是一味的教导她身为女人,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人生,她对她这般的掏心掏肺,让小米感动的同时,更多是心疼,心里更是暗暗发誓,将来定要好好孝敬她,而事实是,不久的将来,她的确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让秦湘的后半生活的格外的潇洒自在,且幸福美满。
“伯母,谢谢您,米儿想通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小米紧紧的抱住秦氏,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如此亲昵的依偎在她身边。
“傻孩子,你好了,我儿子就好了,我儿子好了,我也就好了,这可是条食物链,所以啊,我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我的小儿媳妇不是?”
“哎呀,伯母!”
“哈哈哈,乖丫头,竟然还害羞了?好了好了,我也不开你玩笑了,只要你想通了,伯母也就放心了。”
“米儿之前不懂事,请伯母您别见怪,日后,我会凡事和他商量着来的,我们一起面对未来。”
“对,这才是我的儿媳妇!”
总算没有让她白白的浪费这么多口水,丫头啊,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娘,米儿!”却在这时,黑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正笑得开心的两人同时转过身来,
“儿子。”
“黑子哥。”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黑子几个箭步就走了上来,拉着秦氏那是左看右看,直到确定她的确相安无事,才算放了心。
秦氏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可得好好的谢谢米儿,若是没有她,你娘我等着你去救,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娘!”
“伯母,您说什么呢!”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还不行?瞧瞧,没过门呢就先护上了,这以后啊,我这老太婆怕是要碍你们的眼咯!”
秦氏的玩笑话立即惹来米儿的跺脚嗔怪,秦氏心情极好的拍了拍黑子的肩膀:“你们俩先聊,娘在帐篷里等着你们回来,再仔细商量咱们的下一步路。”
话落,也不管两人是何反应,挥一挥衣袖,潇洒离开了。
小米眼波流转,尴尬的转过身,胡乱的搅着手里的帕子,小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那模样,似羞似紧张,眉头紧锁,目光躲闪,那娇憨的小模样,让黑子看的忍俊不禁,向来喜怒不喜形于色的他,破天荒的歪着头,探着身子朝前望过去:“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啊?”
小米没想到他就这般的探出了身子,两个人挨得如此之近,他温热的鼻息还喷洒在她白希的颈项,惹的她那是小脸一红,别扭的转了个身,慌忙否认,“人家哪有?”
“没有?”黑子唇角微翘,双手负背的站直了身子,有些遗憾的看着那抹倩影:“真的没有吗?唉,那可真是遗憾,本来,我还想好好的补偿你一下呢,既然我们家米儿大人不记小人过,那我可就省了心了!”
米儿一听‘补偿’二字,眼前立时闪现出金钱的符号来,她猛地转过身来,下意识的拉住黑子的衣袖,双眸闪闪发亮的看着他:“补偿?什么补偿?”刚刚的娇羞,哪里还有嘞!
饶是镇定若黑子,也被她的神速之变雷了个外焦里也嫩,“咳咳……。”
当他不自在的轻咳出声时,米儿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么的尴尬,赶忙松开人家的衣袖,讪讪的看着他:“你,你刚刚说要补偿人家的。”
黑子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尖:“这会子你的耳朵倒是灵敏,是,我是说了要补偿你,你说吧,你想要怎么补偿?”
小米诧异的抬眸:“条件随我开?”
黑子好笑的看着她:“行,条件随你开,只要我能满足的。”
小米的眼睛立即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喏,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要你从今往后,就像现在这般对待我,不许给我摆脸子,不许对我冷冰冰,不许对我爱理不理,你是我的男人,要疼我爱我护我,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要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不开心的时候,你要陪着我,逗我笑,不许让我自己可怜兮兮的躲起来哭……。”
听着这一串串的要求,黑子顿时觉得自己脑袋大:“……。”无言的看着某个掰着指头数条件的小丫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话说,他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了?黑子哥你是不是后悔了?”眼看黑子盯着她一言不发,小米不乐意了,咬着嘴唇,有些难过。
“咳咳咳,哪有,没有的事,好,我答应你的这些要求,以后我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你提出来,可好?”
小米笑米米的点了点头:“还是黑子哥哥好,比我那不靠谱的哥哥强多了,你放心,以后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比小勇好?黑子突然觉得有些欲哭无泪,原来,女人是这么难搞的麻烦啊,早知道,早知道他今天就不来了,如今可倒好,在她面前,日后恐怕要被彻底的改变了!
小米没想到因为她那一跑,竟收获这么大,不但她冷冰冰的相公换了性子,就连未来的婆婆也与她交了心,她的心情也因为此豁然开朗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亲昵的拉住黑子的手臂,软软的道;“那咱们回去找伯母吧?中午我给你们做顿好的。”
扫了眼被某女钳制住的手臂,黑子的嘴角使劲儿的抽了抽,这孩子,他怎么觉得她今天如此装嫩呢,嗯?这声音,简直听的他毛骨悚然,却也不敢多说一个不字,万一又热闹了这小女人,他可不像再来费心费力的规劝了。
唉,这一次,他可真是栽了,原本想着自己理亏,来找她好好解释解释的,哪里想到他那娘亲,怕是早就劝好了,他这一来,不上不下的,还怎么敢再给人家冷脸子?罢了罢了,碰到了这么个小女人,他还能怎么办?
忍了!
两人相携着出了小树林,一路之上,黑子的身体几乎僵成了冰棍,幸而他们找的这个地方偏僻,没有他的手下看到,否则,他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伯母,黑子哥,你们先聊着,我先过去安排一下啊!”将黑子送回帐篷后,小米将空间留给了他们的母子俩,她自己则去了厨房,想着要好好为他们做一顿午餐。
小米离开后,秦氏挤了挤自家儿子的肩膀,笑看着他:“嘿,傻小子,这么快就解释清楚了?”
黑子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娘,我还解释什么啊?你是不是已经和她说清楚了?这丫头在我这儿,压根就没提昨天的事!”反而,反而讹了他不少的要求,他这次,简直亏大发了!
“没提还不好?”黑子郁结,冷冷的看着自家娘亲,觉得他再说下去,非得气个内伤不可。
“你这臭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儿?看到你这双眼睛,我就想到你那死鬼老爹,真是胆子肥了啊,几年不见,你不问问我的情况,竟然还敢瞪我?我这到底是什么命啊,啊?碰到一个丧天良的男人也就罢了,养了一个白眼狼也就算了,如今又多了个你这么个不省心的祸害,我这辈子,怎么这么苦啊……。”
秦氏的撒泼,黑子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目瞪口呆的同时,觉得自己太阳穴处砰砰乱跳,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任其发展下去,他非要被她们给逼疯了不可?以前他们再苦再累,也没见自家娘亲这般过,可是现在,这世道怎么了?小女人变了,大女人竟然也变了?难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吗?
“好了好了,娘,我投降,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瞪你了,好不好?求你了,别哭了,行不行?”
“不行,你这臭小子,你是不是觉得娘烦人了?啊?”
“我怎么敢啊?”
“你怎么就不敢?你刚刚还瞪我呢!”
“哎呀娘……。”黑子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拍晕得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眼见黑子似乎到了忍受的极限,秦氏也是聪明人,自然懂得见好就收:“好了好了,算你识相,以后记得不但要疼你的娘子,更要疼你的老娘,知道不?你放心,你娘亲我也要向你保证,我和你的小米粒,绝对不会发生任何的不愉快,我们比任何亲母女还要像母女,这一点呢,你就尽管放心吧!”
事到如今,黑子还能说什么呢?她们俩的关系好不好,根本不用她说,早些年他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份心,他根本就无需操,他现在担心的是,她会不会跟他回京。
“什么?你现在就要回京?”当黑子将他的想法告诉秦氏的时候,秦氏下意识的就皱紧了眉头:“你想要以什么方式回京?总得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吧?”
“想要找理由,多的是,娘你且放心,我自有安排。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在军营里已经体现不出原有的价值了,所以,我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与其这样安逸的活着,倒不如回到京城那个大染缸里,将自己摆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已经浪费了这么多年,够了!”
秦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的确,你已经做到了将军的位置上,宋国如今也是安分守己,除了那些不安分的部落偶尔来骚扰之外,你的确快要闲的发毛了,这样,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自是没有意见,但是小米那里,你打算怎么安排?”
黑子叹了口气:“她的情况其实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邢西阳与陈伯母接连受到米原风的刺杀,如今虽说好不容易到达了西阳大军,但是他们两人都受了伤,尤其是邢西阳,这次更是伤到了根基,米勇那边,若不是有我们的人保护着他,相信结果也是如此,倘若我们再这样耽误下去,只会给对方不断壮大的机会,与其站在明处,倒不如自己化被动为主动,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说得好!”不知何时,小米竟然站在了门口,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小米将茶水给二人递过去后,对黑子道:“黑子哥,你现在无需有任何的顾虑,尽管按照你的意思部署下去,我那边也会稍作准备,时机一到,我自会进京,不过,为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是隐秘一些的好。”
黑子是七皇子的消息,怕是普天之下只有他们家人知道吧?这可是最最致命的一击,如果拿捏得好,将来可是制胜的关键,这么重要的砝码,她可不能浪费了!
“嗯,好,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对了,那秘殿,真的是你自己一手创办的?”好不容易逮住机会,黑子自然不想错过,他虽然自己能查出来,但还是想要听她亲口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