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 周五
小米和云翔到的时候,知府、县令以及京城来的太医也刚巧到,由于两人是明世子的人,所以谁也没有阻拦,看到小米的穿着,他们都愣了一下,正好奇的时候,随行的医者中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声。
“这里可不是小孩子能来的地方,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穿着奇装异服来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家去?”
云翔挑了挑眉,眯眼望向随行的医者中,这次从京城调派过来的医者有十人之多,再加上从定远县强行选拔出来的二十名,算起来也有三四十人之多,远远望去,竟成为这片荒芜之地的一大亮点!
温县令是最早跟在明扬身边的,自是知道这两个人的在明世子心中的地位,连忙站出来解释:“李太医,您刚来,所以还不知道,这孩子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她懂医术,在您来之前,青木镇的防护工作都是这孩子传达下来的。”
由于人数众多,小米看不到哪一个是李太医,但从温县令说话的态度来看,职位应该不低。虽然此人对她疾言厉色,但是听得出来,他是担心她一个小孩子跑到这里有危险,称得上医者父母心!
“哦?此话当真?”此言一出,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老态龙钟的人,尽管头发发白,但步履仍然矫健,腰杆挺直,脸庞瘦削,淡淡的眉毛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善目。
人人都说面由心生,小米觉得,能被派到这里又一脸泰然的人,绝对是一名好医者,起码在这三天里,不管县令与知府怎样劝解,主动前来的医者几乎没有,如若不是被他们强行拉到这里来,怕是也看不到今日这壮观的场景。
而除了眼前这位老人一派轻松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阴沉着一张脸,显然,他们并不情愿来到这里,毕竟,一旦被感染,那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也可以说,他们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李太医,这是自然的,这孩子叫米小米,是明世子举荐过来的,小小年纪有这等本事,着实不易,噢,对了,这疫症还是她发现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小米望过去,这当中有震惊、有不屑、有嘲弄、有鄙夷,甚至还有愤怒,小米冷眼旁观的瞧着,没有说一句话。
老人的眼睛不大,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小眼睛深深的藏在笑纹和白眉中,显得尤为的和善,在听了温县令的话后,他的眸子里绽放出一抹明亮的光芒,看向小米的眼光充满了好奇:“小米是吗?这疫症,当真是你发现的?”
小米大方的抬眸,小幅度的点头,不卑不亢的答道:“回李太医的话,是小米发现的。”
“噢?你是怎么知道那是疫症呢?居然还做出了这么多的防护措施?这么说的话,你身上穿的,也是防护服?”老人走近细致观察之后,眼底闪过一道赞叹的光芒,这孩子,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来保护自己,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回李太医,小米是从医书上看来的,至于身上穿的衣服,是琢磨出来用来保护自己的。”
“噢?是什么医术啊,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全面的防护办法,细致到连牲畜都想到了,这可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呢!”
小米听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眸:“对不起李太医,这书是我师傅的,如今,并不在我身边。”
“那小姑娘师承何处啊?”
“师傅没有说,只教了小米半年,便离开了,如今在哪里,小米也是不知道……。”
话到这里,李牧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摸着下巴,眉眼深深的朝小米点了点头:“好孩子,半年都能有如此成就,果然不简单!你既然知道这是什么病症,还果敢的上前,就不害怕吗?”
“师傅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既然知道,就有责任去救,人早晚有一死,倘若死之前能救更多的人,那么即便死了,也死得其所!”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振,尤其是那些还心存不满的医者,老脸上更是闪过一抹不自然,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他们却……
李太医赞赏的摸了摸小米的头:“好孩子,真是好样的,既如此,你以后就跟着李爷爷,可好?”
小米睁大眼睛,兴奋的看着李牧:“真的吗?我可以跟着李太医学习吗?”
“自然,走吧,咱们时间不多,赶紧去看看那些人的情况!”李太医朝小米和蔼一笑,待转过身后,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收了起来,“别一个个的都拉着个脸,你们若是不愿意尽管回去,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连孩子都懂得的道理,你们行医几十年难道就不明白?言尽于此,怎么选择自己看着办!”
话落,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拉着小米就朝前方不远处已经搭建起的一排排茅屋走了过去,之前只有几间,两日过去,这里已经搭建了这么多,看来这温县令也不算是不重视,所到之处,地面上洒了不少白石灰,空气中还弥漫着她所配的药水的味道,看来这一片,已经被化为了重灾区。
小米看李太医身上没有穿任何防护服,赶忙拉着他道:“李太医,您这样进去可不行,一定要全面防护,不然会很危险的!”
李牧一看自己,猛地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刚刚被那些人给气坏了,好丫头,还是你心细,等着啊,我这就去换!”
李太医找地方换衣服的时候,小米看到不远处的医队里,也有不少人正在换衣服,看来刚刚她的那一番话,着实拉回不少人的良知,这样挺好,其实仔细想想,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机会,即便他们是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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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医乃太医院里首屈一指的名医,有他出手,自然事半功倍,就这样,二十多个感染者,每人身边配备两个人,时时刻刻检查患者的动向,小米由于年纪小,则和李太医一起。
李太医虽然没有治疗瘟疫的经历,但医术在那里摆着,而小米呢虽然有治疗的方案,但经验不足,虽然有白芷时时刻刻提点,但到底还差得远,两人相结合之后,各抒己见,小米从李太医那里学到了专业知识,而李太医则从小米这里学到了更多的对症知识,小米开出的药方也受到李太医的肯定,广泛用到患者身上。
一连数日忙下来,第一批送过来的二十个人,身体状况明显好转。
之后分批送过来的人数虽然越来越多,但自打有了对症的方子之后,不管是医者还是患者,都由最初的焦躁逐渐平静下来,着实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而米小米自然而然的立下了最大的功劳。
当知府与县令要上报天朝的时候,却被明扬拦了下来,而米小米本人也对这些无感,言辞谢绝了,自然而然的,这头一功就分散在每一位医者身上,据说,这是李太医的意思,因为在他看来,大家都是医,没有头和尾之说,至此,小米对他更加的尊重了。
就这样,定远县的瘟疫在短短十天之内,就得到了最有效的控制,这当中最大的功劳当然非小米莫属,若是没有她的一系列防护措施,以及对症下药的药方,怕是没这般容易,自然而然的,白芷的高超医术,也让小米望而兴叹。
既然情况稳定了下来,小米一个小女孩子家自然没必要再留下来帮忙,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留在饭店继续隔离,免得带回家不安因素,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明扬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北原大军中同样也出现了疫症,而且,较之他们发现的,还要凶猛,如今太医院院首以及诸多太医、大夫都被派到北原,就连李太医也开始着手准备启程,毕竟他这里有不少对症的方子……
一直牵挂着黑子的小米再也坐不下去了:“他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他的消息?”
“如今北原大军一团乱,还要时不时地方宋国的入侵,我们传过去的信他至今没有回,本来我想亲自跑一趟,但目标太难,又不能派人前去接应,所以小米,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跟着李太医跑一趟?”
“我可以吗?”
“你有这边的救治经验,由李太医带上,没问题。”
“好,那我去。”几乎没有犹豫,小米就答应了,云翔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