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所有人中,触动最大的是同为佛门中人的老和尚。
他肃穆的站在小和尚面前,沉浸在小和尚的微笑之中。
在这一瞬间,他跟着小和尚的拈花微笑,进入了涅盘妙法之中。
他念佛以来,所有不明,不解,不懂,不知,不通,不惑之佛法,重新有了答案。
他在牢房之中,数年前得不到答案的禅理,在今天有了明悟。
不知多了多长时间,老和尚清醒过来。
他双手合十,恭敬地向小和尚行礼,“阿弥陀佛,汝当吾半个师父。”
竹竿妖怪、邱凡、游医等人也相继醒悟。
“哎呦。”
他们接连叫喊几声,相继跌倒在地上。
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他们的腿已经酸麻,现在一醒悟过来,当即站不住脚了。
再看天空,此时太阳正中,阳光明媚,早已不是他们入定前的黑夜。
周围鸟语花香,脚下的神农城不再有惊天动地的响动,空气中的硫磺味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这是…”
几个人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游医坐在地上,活动一下身子,脖子往后一扭,差点把他吓死——不知什么时候,一些妖兽,甚至是是快要成为妖怪,已然长出人身子,或者人的头颅的的妖怪围在他们周围,距离他仅一步之遥。
这些妖兽或妖怪也是痴迷的望着小和尚,此时正在逐渐的回过神。
“嘤~”一妖怪尝试着开口,惊喜道:“哈,我悟道了,我终于要化为人形了!”
这个妖怪高兴地大叫,迈开蹄子向身后的树林跑去,一路上洒下一片清脆的笑声。
其他妖怪也受益匪浅。
它们有的直接离开了,也有的向小和尚点点头,谢过之后轻松地离开。
一些妖怪显然刚成为人,它们操弄着不熟悉的人类话语,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小师父的我法,让你收益一声。”一妖怪说。
“傻缺,是受益一生。”另一妖怪纠正他。
前者是一虎妖,后者是一兔妖,两人相处十分融洽,双双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这,这是…”游医一脸茫然的望着四周。
竹竿妖怪此时站起身,舒展一下身子,“忽然觉着自己道行增长了许多。”
邱凡他们不增道行,但身子十分爽利,“就像焕发了新生。”他们说。
“嗯嗯。”狗蛋兄妹也点头。
他们这些天露宿野外,留在身上的疲累一扫而空,说不出的舒服。
老和尚轻笑,对邱凡几个人说,“现在你们若悟道修行的话,将会事半功倍,这些全是小和尚法喜的功劳。”
“法喜?”邱凡疑惑。
“因参悟到了佛法而喜悦。”老和尚说,“这是出家人在悟道时,为身边的人带来的恩泽。”
在老和尚这一生中,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法喜,上一次还要追溯到他师父大彻大悟。
但上次法喜与这次不可与相提并论。
或许小和尚修教外别传的缘故,此次法喜的泽被尤其的浑厚,远超过他师父,以至于许多妖怪都实现了突破。即便那些不曾突破的妖怪或妖兽,他们的心里也已经被种下了慧根,突破也是迟早的事。
不止如此,受法喜的影响,他们日后将在佛法潜移默化之中向善,而不是为恶。
虽然老和尚佛法高深,但此时,在他的心目中,小和尚的地位比他更高,也更精通佛理。他毫不怀疑,假以时日,小和尚将成为大荒之上,佛门一途的佼佼者,甚至成为新一代佛主也不是没可能。
所谓佛主,乃佛城浮屠塔之城主。
佛城乃是当年佛祖成佛之地,对佛门有着不言而喻的重要意义。
神圣之战前,佛城的城主虽然名声不显,不入圣人之列,但佛门教义已然广为流传,佛城城主历来执佛门之牛耳,佛门子弟唯佛城城主马首是瞻。
神圣之战后,当时任上的佛城城主虽然因为笃信佛法,几乎不曾出手伤害任何妖怪与诸神而躲过一劫,但那时的中原已经落入了诸神手中,生灵涂炭,名不聊生。
面对这些无能为力的佛城城主愤而离开佛城,从而导致了佛门群龙无首。
当年佛门纷争过一段时间,甚至还有人请老和尚的师父当城主,但他师父谢绝了。
再后来,老和尚被关进了监牢,就不知道佛城城主这些事了。
一直到他们在西逃的路上,老和尚听人说,现在佛城城主由中原诸神推上去的,是中原诸神的傀儡。
这也是中原和尚如此荒谬的缘故之一。
“恩泽?”游医嘀咕着,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忽然觉着自己这些天呆在小和尚身边太值了。
“谢谢。”游医高兴的对竹竿妖怪说,“这要是下去,不仅得不到这福泽,指不定还被人弄死了。”
现在的神农城安静下来,但那夜惊天动地的动静,还是让游医心有余悸。
“咦,快看小师父身边。”邱凡指着小和尚,忽然惊讶地说。
众人回头,见小和尚盘腿所在的,之前只能埋没鞋子的草地,此时居然高过膝盖,把小和尚裹住了。
一些在深秋已经枯萎、凋零的花,此时再次盛开,招蜂引蝶,充满生机。
“这…”竹竿妖怪惊讶地说,“我们入定了多长时间?”
不会经历了一个四季吧?
老和尚知他心中所想,笑道:“我们入定最多只有三天。至于这些草与花,只是在他的佛光普照下,焕发了生机而已。”
这还不是最神奇的。
最神奇的是,花草纷纷避开,让小和尚与那棵草之间并无任何阻隔。
那棵草此时变的莹莹如玉,在阳光下散发着异样的光泽。
小和尚依旧在诵经,经文萦绕在那棵草身边,那棵草无风自动,似乎有些不耐烦。
老和尚感叹道:“佛祖拈花微笑,众僧全然参悟不透。想不到小和尚对这株草如此用心,无意中竟然参透了佛祖留下的教外别传。”
此时,小和尚的梵音流淌在他的耳边,是那么的动听,让他俯首臣服。
但在一棵草的耳朵里,就不那么美妙了。
“啊啊啊啊,吵死了,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那棵草忽然开了口。
万籁俱静,唯有风吹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