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师兄所言不错。”李云医愁眉暗结,亦表示了赞同。
也就在二人意见达成一致之时。
被庆云大师符信所唤来的,柴首坐一脉的修士,终于到达现场。
为首是一点着七个戒疤的昂藏和尚,身披宝蓝袈裟,脸上青气环绕,散发着与庆云大师相媲美,甚至更胜一筹的灵压波动。
“只是小辈戏耍,还当不得真。庆云师弟也没必要小题大做,因为一外人,责难我派修士。”昂藏和尚眸中青光一闪,看了一眼阁楼内的卫图、南恒子二人,神色古井无波,语气淡漠的说了这一句话。
“宝智,你此言当真?”闻言,庆云大师脸上当即浮现怒气,他给柴首座一脉的修士传信,可不是让其继续得罪卫图,而是有意做中间人,说和化解这一恩怨。
现在倒好,宝智和尚反过头来,倒打了他一耙。
在此间,他丢失一二脸面,也没什么,但问题的关键是——宝智和尚这番态度,似乎在有意激化矛盾。
“宝智,今非昔比,那卫图可不是青灵宗的卫图了,而是人祖殿修士……而且,此子和降灵子同为一界的飞升修士,与降灵子的关系也极为亲密……”庆云大师压下怒火,声音阴寒的对宝智和尚提醒道。
“与降灵子关系匪浅?”
闻言,宝智和尚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眸底露出了一丝忌惮之色。
人祖殿修士,他不怕。
再如何,神火寺也不至于因为一个炼虚修士,而降罪他这一门内高层。
然而,此事与降灵子这合体修士有纠缠就大大不同了,其是真可能“机械降神”,帮助卫图对付他的。
一个合体大能的记仇……
宝智和尚想想,都有些头皮发麻,毕竟现今,已不是他师尊的时代了。
面对卫图、降灵子,他们与寄居在神火寺的青灵宗修士,基本没什么异同。
“多谢庆云师弟提醒。”宝智和尚面泛感激,躬身向庆云大师道谢。
“你明白就好。”
庆云大师如释重负,庆幸宝智和尚还没跋扈到,一言难听的地步。
他深深看了一眼宝智和尚,大有深意的说了这一句话。
此话一落,宝智和尚心中一揪,脸上登时多了几分肉痛之色,明白想要化解这一仇怨,少不了大出血了。
他略作思索后,便一甩袖袍,身影一晃,在南恒子的惊恐目光中,出现在了阁楼内。
“宝智和尚……”南恒子当场,吓了一大跳,并且目光示意卫图,让卫图不要在此地过多留恋,快点逃命。
但很快,南恒子就知道自己此举,有点异想天开了,身陷于神火寺内,以卫图的境界、实力,又能逃到哪里去?
“卫师兄适才所言,是出于同情,并不知此间内幕,望前辈……不要怪罪。”
南恒子咬牙,抢先一步,给卫图求起了情。
他深知,宝智大师的惊人实力,不是卫图所能比拟的。
此话一落。
准备向卫图致歉的宝智大师,神色登时就有些不自然了,不知如何再向卫图开口了。
不过念及降灵子的“恐怖”,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向南恒子僵笑道:
“南少宗主误会了,贫僧正是因为知道此间内幕,是我脉修士不对,所以才亲自出面,寻机向卫道友解释……”
“什么?”听到此话的南恒子,当场就怔住了,脑子不断回响宝智和尚所说的,是柴首座一脉修士错了的这句话。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他在神火寺已经三十多年了!
可从未听过、见过,柴首座一脉的修士在他面前致歉、示弱。
更别提,宝智和尚这一柴首座一脉的“首领”,炼虚巅峰的强者了。
“是卫师兄!宝智和尚示弱,必然是因为卫师兄……”南恒子目光灼灼的望向卫图,眼眸中,燃起了希望。
一如当年,卫图带消失多年的师尊——素心上人重返青灵宗。
果不其然。
在看到宝智和尚后,卫图神色淡然、泰然自若,似乎早就料到了,其会亲自当面向他赔礼道歉一样。
“卫师兄……是怎么拥有,让宝智和尚不得不道歉的实力?”南恒子心生疑惑,毕竟卫图突破炼虚也不过短短十几年,天资再强,也不至于在今日,实力到了连宝智和尚也为之惊惧的地步。
不过——南恒子也知,此刻不是他该插话的时候,主动向后退了一步,把舞台让给了卫图、宝智和尚两人。
“现在才向我派修士致歉,宝智道友,不觉得太迟了一些吗?”卫图冷声一笑,并不去接宝智和尚的话茬。
“卫道友言重了。”
“贫僧也是在两日前,才刚刚出关。是故并不知道,我脉修士与贵宗修士之间的冲突。”
宝智和尚满是歉意的说道。
此谎言,倒不是他故意“挑衅”卫图,而是话一旦说的太明白,两方就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了。
然而,听到此话后,卫图仍是冷笑连连,并未顺着这个台阶,就坡下驴。
“贵派修士的一切损失,贫僧愿一力承担,双倍赔偿。”宝智和尚也不犹豫,当即开口表态,说出了自己的诚意。
“至于……卫道友,贫僧手上,还有一株名为“香罗草”的六阶上品灵药,若是卫道友不嫌弃的话,但可拿去。”
宝智和尚偷偷向卫图传音道。
对卫图和青灵宗的关系,宝智和尚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明白,卫图这个“外来户”指定是不可能,不惜代价的维护青灵宗。
面子过得去的话,其当也不会一直得理不饶人。
“卫师兄,这够了。”一旁的南恒子,也传音劝起了卫图。
他虽不知卫图有什么依仗,使宝智和尚这般忌惮,但他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知道神火寺是堂堂十二仙门之一,再如何,卫图也得给神火寺几分薄面,不能真把宝智和尚逼到“绝路”。
闻言,卫图的脸色随即缓和了一些。
他目光一闪,淡淡说道:“一株香罗草还不够,还得再加一株六阶中品灵药。灵药到手后,你我两方恩怨两消。只要宝智道友今后罢手,卫某今后……就不会再找你们一脉的麻烦了。”
“六阶中品灵药?”听此,宝智和尚心中虽大为肉痛,但也清楚,卫图并没有太过狮子大开口,所以皱了皱眉,犹豫一番后,也随即颔首,同意了这一笔交易。
“此外,关于我派修士在神火寺内的待遇,卫某也希望宝智道友能帮手一二……”
接着,卫图大有深意的说了这一句话。
“此乃小事,不用卫道友提及,贫僧也会差手下修士去做。”宝智和尚笑了笑,随口答应了下来。
比起珍贵的两株六阶灵药,给青灵宗修士提提待遇,就不值一提了。
接下来,见卫图闭口、不欲多说什么,宝智和尚也十分识趣的,合掌念了一声佛号,退出了阁楼。
他可不指望,一点赔罪礼,就能让卫图与他这一脉,干戈化玉帛了。
能化解这一段仇怨,已让他大喜过望了。
待宝智和尚离开。
卫图略作沉吟后,摇了摇头,随手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储物袋,递给了南恒子。
“卫师兄这……”南恒子神识一扫,见储物袋存有不少的五阶灵物,心中感动之余,也连忙摆手,进行拒绝。
“这次卫某能获宝智和尚的赔罪礼,也是因为你和众位同门的损失、伤亡……”
“相比宝智和尚的赔罪礼,这些灵物不值一提。”卫图言简意赅道。
对自己人,他从不乏大方,更何况,这些五阶灵物,早就对他这个炼虚修士难起什么作用了,与其放在储物袋内吃灰,还不如赠予南恒子,让其发光发热。
方才,南恒子对他的“袒护”,他也历历在目、心中欣慰。
“既如此……”
“那师弟就多谢卫师兄了。”
闻言,南恒子不再迟疑,点头称谢后,便眸含热泪的收下了储物袋。
“只是……师弟不知,卫师兄到底有何依仗,让这宝智和尚也……”犹豫片刻后,南恒子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但很快,随着卫图的解答。
他便忍不住轻“嘶”了一声,看向卫图的目光,顿时多了一些不敢置信。
毕竟,那可是人祖殿!
数以亿计的人族修士,无不梦寐以求的修炼之地。
“有卫师兄在,我派复兴,当指日可待。”南恒子暗暗忖道。
同时——他心底此刻,也不免生出了师尊素心上人能遇见卫图,是其幸运的大不敬想法。
……
有宝智和尚的保证。
青灵宗修士,在神火寺内的“窘境”,自然可以轻易化解。
因此,与南恒子交谈完后,卫图就并未在神火寺内久留了,他告知李云医和庆云大师,自己还有要事处理后,就遁光一闪,消失在了神火寺的山门。
不过也在这时。
看着卫图离去的宝智和尚,思索了一小会后,一翻手掌,取出了一面宝光凛然、巴掌大小的铜镜。
此铜镜是他师尊“柴首座”所留,专门用来联络,被赶出山门的七欲邪僧。
当年,六大仙门围攻七欲邪僧,事后七欲邪僧平安无事……此间出力之人,便是他这柴首座的大弟子了。
在柴首座死后,他也不忘师恩,一直维护七欲邪僧。
也正因此,徒子徒孙投他所好,与青灵宗修士交恶,演变为今日结局。
不过到了此刻。
他看向这面铜镜的目光,已经不乏犹豫了。
因为卫图不同于神火仙域的“土着”,其实力虽仅炼虚初期,但背后所带来的“威胁”,不是当年的六大仙门所能比的。
“一日为师,终日为师。”
“师父品性高洁,幼年之时,便亲自抚养我长大成人。现今,其子性命有危,我……又怎能不管不顾?”
宝智和尚深吸一口气,暗暗忖道。
此次卫图重回神火仙域,他虽不清楚,卫图的目的如何,但他明白,以卫图此时的实力,当有“虐杀”七欲邪僧这一同阶的能耐了。
念及此,宝智和尚不再犹豫,当即抬手掐动法诀,向手中的铜镜接连打进了数道法力,激活了这一传讯法器。
……
宝智和尚对七欲邪僧的通风报信。
离开神火寺的卫图,并不知道,不过他即便知道,也并不在意。
因为此番重回神火仙域,他就已经做好了对付“柴首座”的预设了。
故而,一出神火寺,他就没在神火仙域内继续滞留,而是接连飞遁,立刻离开了神火仙域,前往雷泽大陆的“外仙域”之地了。
有此时间差,他自忖“柴首座”纵使知道了他重返神火仙域的情报,也不见得能“遇上”他。
“等解决了薛氏商行的事,就继续以万灵仙城的跨大陆传送阵返回风火大陆,那样,即便柴首座知我回来,当也对我毫无办法……”卫图心中暗暗想道。
不过,离开神火仙域后,卫图也并未立刻前往万灵仙城,而是中途在“青羊谷”滞留了一小段时间。
——素心上人虽率青灵宗一众高层于青羊谷内“隐居”,躲避魔云教,但其并非完全隐居,一直都在暗中打探着柴首座、以及魔云教的动静。
魔云教倒也罢了。
与他之间并未本质的“利益冲突”。
但柴首座就不同了。
在旭日海的海底洞府内,卫图可是将了柴首座一军,从其手上,夺走了其用来炼制“五精丹”的灵药——神猿草。
虽然卫图知道,为了自身安全,柴首座定然不会,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引来九焰君的查探……
但此事对他而言,到底也是一后患。
因此,柴首座现今的“近况”,对他来说,是需要掌握在手的一个重要情报。
其次——这次前往青羊谷,他也愿做个顺水人情,告知素心上人,关于南恒子和其他寄居在神火寺的青灵宗修士的具体情况。
“有劳你了,卫师侄。”
青羊谷内。
素心上人在听到卫图的所言后,愤怒之余,幽幽一叹,望向卫图的目光,掺杂了一丝感激,以及一丝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