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虽然很想立即斩杀张必武,可又不得不耐着姓子听张必武继续说下去。
张必武则是故意慢慢地说,这是想让在座的人都听得清楚,都有个时间来思考他的话是对是错。
张必武继续说:“于是末将便想,要是能挑起张可旺和张定国的敌对关系,那不是很好吗?三国时,贾诩用离间计离间了马超和韩遂,现在我再离间张可旺和张定国,定能令得万众一心的贼军是分崩离析。似此好过以强将劲兵来围剿的好!”
“张可旺在攻我营寨时已被烧伤,试想要我与张献忠有关联的话,我又怎么会烧伤他的继承人呢?我就是借张定国透露了消息,想借我手杀死张可旺,让张可旺恨死张定国。”
“同时,在张定国来我营帐里,我又透露出了是张可旺想让我杀掉他!当时的张定国可谓气极!恨不得立即将张可旺给杀掉!”
“张可旺和张定国被张献忠誉为左膀右臂,两人自相残杀,贼势必定大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此关头,末将不能先禀明督师大人而先行决断,末将有罪!”
张必武说着是一副罪臣样,他请罪呢!因为这个罪并不大。
宋一鹤叫道:“张必武!任你巧舌如簧,也不能洗脱你的罪责!来人!张必武密通逆贼!立即拖出去斩了!”
立即就有虎贲上前来左右执住张必武,就想把他推出去斩首。
“且慢!”左良玉终于站出来了,张必武是长松了口气,他的命能保住了!
左良玉看着杨嗣昌说:“督师大人,末将觉得张将军所说极为有理!今我军剿贼已半年多,可是一点成效也没有,要是再强攻下去的话,空耗费朝廷的军饷和兵力。毕竟现在朝廷缺钱,要是能有好计能让朝廷空费钱粮就定大事的话就应该采用!我想皇上会采用张将军的计!”
左良玉最后一句话是特意说给杨嗣昌听的,杨嗣昌的脸色有一丝不好看,不悦神情却是一闪而过。他当然知道能省钱粮的钱,崇祯一定会采用!偏偏张必武的这一奏章就飞报到了朝廷,这就是他最大的顾忌!
这就证明张必武是一个多么棘手的敌人啊!他一点也不比卢象升差!要是不把他给杀了,真个是后患无穷啊!
而上前来执住张必武的虎贲则是立在两边没有出声,他们还要看看接下来的形势怎么转变,是不是真杀张必武。
宋一鹤说:“左平贼,张必武说的都是一面之词,全是他的臆断!他并没有证据证明他没有通贼!”
左良玉冷笑一声,说:“那巡抚大人,你可有证据证明张必武通贼啊?”宋一鹤显然料到左良玉会有此一问,他把一叠纸摆在手中,抖得哗啦啦地作响,得意地说:“左平贼,还有诸位总兵,大家请看!这是张必武与逆贼张献忠往来的书信!从他任三县守备时起就与张逆有所关联了!”
立即有人上前来接过了宋一鹤手中的纸让在座的诸位都好好地看看。信都传到了左良玉的手上,左良玉看着,以发现有没有什么破绽。
张必武则哈哈大笑起来,说:“末将适才不是说过了吗?张贼设计要除掉末将!这些书信又怎知是末将所写?是张贼所捏造的也不足为奇!笔迹可对末将的笔迹!而且这些信件又是从哪里得来?”
“哼哼!”宋一鹤冷笑一声,说:“张必武啊,你为怕笔迹暴露出来,你大可以请一个人来写!至于请的人是不是被你所杀了,那就不得而知了!我们是从贼军之中获得的!而信中有加盖你的官印!以此你还逃脱得了罪责吗?”
猛如虎看着不由说:“是啊!这可有张必武的官印啊!”刘良佐也说:“是的!没有错!”
张必武又是一阵笑,说:“好!那我就把我的守备印给取来了,看看是不是相一致!”张必武说着便掏出了他的官印,让人把他的官印拿去书信上的官印看看是不是一致。
等到一拿官印与纸上所盖的官印一对齐,却见到张必武的官印与书信上的官印不一致。
“什么!”杨嗣昌心中暗叫一声,寻思:“不可能啊!我听闻张逆曾经私刻官方的印绶,模仿得是惟妙惟肖的。这守备印并不难弄到,像我的督师印难以弄到,他也没见过,他刻不了!可是张必武的守备印,则是非常容易的!拿到书信时,我也曾派人验证过,拿其它的守备印来一一对照过,是一般无二的。可现在怎么与张必武的守备印不一致呢?这是怎么回事?”杨嗣昌啊,你并不知道张必武早留了一手!
张必武在心中长松口气,他心想:“幸好我在被皇上任命为三县守备之时,我求过王承恩我的印的尺寸做得比正规的要不同,这是防止有人要害我!当时王承恩答应了我!不然我今天就死定了!”
这就是前面的内容中说过的张必武求王承恩把自己的官印刻得与平常的尺寸不一样,现在是能脱此大难了!
众总兵都说:“官印果然是不同!看来这些信全是假冒的!”
“这……”宋一鹤一屁股呆坐在椅子上,要是刚才一直执意不理会左良玉的话就能杀死张必武了。
而现在不仅仅左良玉出声,就连同在卢象升管辖下的虎大威也是发话了:“我认为张国雄绝非通贼之人!当初他攻济南是以必死的态势以斩杀敌右翼主将岳托和其六弟玛占!得到皇上赐表字国雄!加上今天的事无凭无据,且他又已自证了,又如何指责张必武是歼贼呢?要是冤杀名将,不仅仅是将士们寒心,逆贼猖狂,更重要的是触犯天威啊!”
后面的一条惹火了崇祯,这才是最关键的。别人都在点头,认同他言之有理。
虎大威说的话等于救了张必武一命啊!张必武不由是看了看虎大威,充满了感激,同时他也知道有虎大威和左良玉二人帮他说话,他就能平安无事。
左良玉也说:“是的!不能屈杀好人!督师大人,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杨嗣昌可不喜欢左良玉这么说,他知道再在张必武通贼这一点上做文章已经是不行了,他只能是转向另一方面来做文章。
杨嗣昌又十分不喜欢虎大威为张必武说话,可是现在又不得按下来。
杨嗣昌便说:“张必武啊,你没有通贼!本督师是信得过你的!可是在张逆撤退之时,本督令你迅速地追击张献忠,你为什么不追击!只要你追击拖住张献忠,等大军到来,那就可以围剿张献忠了!”
张必武立即回答:“督师大人,我的手下才两千五百人,加上被敌军所围,士气大降,士卒大半带伤,以这残破之师去追击敌人岂能不败?加上各路官军离此还很远呢!远水救不了近火。虽知如此,为国家计,我还是率军追击了,可被贼大败,不得不退回据营死守。”
左良玉又站出来为张必武说话了:“是的!古之名将面对这样的形势也没有能做得像张国雄这样好的!”
看来张必武和左良玉要一唱一合,左良玉要力保张必武了。杨嗣昌脸皮在跳动着。
杨嗣昌治不死张必武,可他说这一番话就是在左良玉跳出来,他要把张必武和左良玉二人一并治死!
杨嗣昌便说:“好!张必武你说的,本督可以理解!可是你知道吗?你有计策不上呈给本督师,你就是有欺瞒不报之罪!”
“是!末将知罪!”张必武立即是抱拳,他现在只有用这一罪了,有左良玉和虎大威他们在,杨嗣昌也不能把他如何,或许一些棍棒之刑是免不了的。这样张定国听说之后,一定会更感激自己的吧?
可张必武没有想到的是,这事没完!杨嗣昌就是等张必武认罪,他才转向了左良玉说:“左良玉!你上一次轻进所以轻败于房县,折损了一万人马,让你戴罪立功,可是我传檄令你速速率军进围张献忠,你却故意拖延!该当何罪?”
左良玉早就想好了:“督师大人,本镇已是不分昼夜地轻装前进了,只是路程太遥远,加上又遇到了敌军的阻击,所以本镇的人马是来迟了!”
一点悔改也没有,可他握有兵权,杨嗣昌又没有办法,真让左良玉的军兵哗变了,那局势更惨!这就是他一直没有治左良玉的原因,必须明正其罪,不让其军兵哗变才行。
杨嗣昌便针锋相对地:“左良玉,此次正是因为你的行军缓慢,没能及时赶到以围击张献忠,使本督师的剿贼方略付诸东流!你认是不认!”
左良玉又说:“我已是全力行进!何况秦军不是也没有按到达吗?”杨嗣昌又逼问:“那你迟到了,是与不是?”
这个,左良玉是不得不认了,左良玉低下了头,不甘愿地承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