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郑北说出他的条件,郑铮登时怦然心动。现在的情形对于郑铮而言已经坏的不能再坏,郑北的打赌提议也并不能让他的境况更差劲一些,反而还给了郑铮取胜之机。郑铮在心里略略一想,心里便已经答应了七八成了。
“当然当真。”
郑北见郑铮颇为意动,心中暗暗冷笑了两声,答应道。
“只是有一些事情,得事先说明了。”
看着郑铮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郑北心中冷笑连连,说出了自己内心已经想好的条件:“这幅画卖出去的价格,不能低于五万块。低于五万块卖出去的话,那也算是你输了。”
“这个么……可以。”郑铮略一思考,便答应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情。”
郑北见事情正向着他所想的方向发展,心里更是得意:“在你准备出售这幅画期间,我带谁来东来阁,带多少人来东来阁,在东来阁待多长时间,说点什么,你都不能阻止,更不能往外赶人。你要是违反其中一条,也算是你输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不过郑铮想了想,却没觉得这个条件能对他造成什么损害,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嗯……”
见自己最重要的一个条件郑铮也已经答应,郑北心中顿感轻松。但是当他看到郑铮平静的面色的时候,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从他心头油然而生。
正是这点不太好的预感,让郑北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想到一件重要事情的郑北心中庆幸不已,他忙对郑铮说道:“剩下的这件事情就比较简单了,你做起来基本上没什么难度。”
看着郑铮,郑北冷冷一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卖出去的,必须是这幅《清明上河图》,而不是这幅画里的其他的什么东西。如果你从这幅画里拆出去什么东西卖掉,也算是你输了。”
郑家大宅里,郑铮从一幅画中拆出田黄印的事情让郑北记忆深刻。刚才他一时间没记起来这件事情,而一想到这件事情,郑北立刻便对郑铮做出了新的要求。
“这个……”
郑铮听郑北提出的条件,眼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郑铮之前以为这次也能像之前一样,从这幅画里找出另一幅画来,或者干脆再拆出点什么东西来,所以对卖出“这幅画”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但是谁料到郑北也想到了这一点,并且抢先一步将这件事情提了出来,断了郑铮的后路。
郑铮看着被放在玻璃柜台里的《清明上河图》画卷,心中暗道:“这样一来,我就只能真的只售卖这幅画了?这可没那么简单啊……”
想用这么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画去取信别人,并且卖出五万以上的价格,这成功的可能非常的渺小。
“怎么样,郑铮,我这个赌约你敢不敢接受?”
郑北看着郑铮一阵犹豫,冷笑道:“如果你敢接受,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这个赌局;如果你不敢接受,那今天就请你履行之前的条件……”
“没什么不敢的,我就和你打这个赌了。”
不等郑北说完,郑铮平静说道。
现在的情况对于郑铮而言已经差到了极点,和郑北打这个赌或许还有一搏的希望,否则那就真的是一败涂地了。郑铮心里虽然已经没了之前的把握,但是形势不由人,他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
郑北见郑铮答应了这件事情,笑道:“郑铮,我刚才说的条件你可都得记清楚了,免得以后你跟我来回掰扯。”
“我记清楚了。”郑铮点头道。
“小诏,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我等会就回来。”
郑北向王诏打了个招呼,但是依旧失魂落魄的王诏却没有搭理他。郑北倒也不气馁,向着郑铮冷笑两声之后,转身便离开了东来阁。
“其实……这玉镯修补不修补,没这么重要的。”
郑北离开东来阁之后,东来阁里显得有些诡异的宁静。郑铮看着失魂落魄的王诏,知道这件事情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跟王诏说话,只能琢磨着怎么将《清明上河图》卖出去了。而正在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王诏却低声说了一句话。
“啊?”郑铮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有点诧异,转过身看着王诏。
王诏抚摸着手中的玉镯碎段,幽幽的说道:“郑北让你做的事情,就是要将你逼到绝路上去,为了修补这个玉镯,值得么?”
“这玉镯对于我的确很重要,但是……”
王诏将手中的玉镯碎段放进盒子里,哭的有些略微红肿的双眼看着郑铮,说道:“这玉镯代表的意义再重要,那也代表的是过去。而现在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件代表过去的东西,毁了你的现在和未来?”
她低下头,轻抚着手中的盒子:“如果你败给了郑北,这玉镯即便修补好了又能怎么样?修补好了这么一个玉镯,却毁了你在西都城好不容易熬出来的一点资历和名声,值得么?”
“好好想想吧,如果你……”
“我觉得值得。”
不等王诏说完,郑铮斩钉截铁的说道。
王诏诧异的抬起头,望向郑铮。不知什么时候,郑铮叼起了一支烟,烟头一明一灭,淡青色的烟雾便在郑铮身旁荡开。他眯着眼皱着眉,眉头上拱起了一个川字,表情绝不轻松。
这种表情,王诏在自己父亲脸上见过。在思考某些重要的问题的时候,王诏曾从他的父亲脸上不止一次的看到过这种表情。
“我觉得值得。”郑铮吐出一口烟雾,仍旧皱着眉毛,说道:“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和郑北之前虽然有些小矛盾,但是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而现在,我们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升级了。我虽然还能容得下郑北,但是郑北现在却容不下我了,只要是被他抓到一点痛脚,他就会对我穷追猛打,非要给我个好看。”
“就算是没有你这件事情,迟早也会出现其他的事情,郑北也绝对不会将我轻轻放过。你也知道,只有千日做贼的道理,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提心吊胆的等着他什么时候对我出个阴招,不如就在现在做个了断吧。你这件事情我有脱不开的责任。我承担起来也是应该的。”
郑铮将烟头摁灭,伸了个懒腰:“如果输了呢,你的玉镯就能被修复好,我正好也能和郑北有个了断;如果我赢了,你的玉镯被修复好之后,我和郑北不过是继续现在这种情况而已。”
“这样想想的话,这件事情对我没有什么坏处的。”郑铮冲着王诏灿然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看起来十分的轻松。
“你……”
王诏轻轻的抚着手中的盒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