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好的办法！”
看到那双水眸里越发浓厚的愠怒，君耀不觉勾唇。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如此温文尔雅的水神大人会这样生气。
因为这只女魔伤害了凤凰，而他又不得不施救于她么。
“我为你去做那只女魔能做到之事。你便不阻挠我如何？”
对抗如今毫无遮掩的洋泽需要吸取更多的不周山神力，到时他就真的危险了。
看到那人脸上的犹豫，君耀弯唇笑道：“凤凰知道我活不久的，她不会责怪于你。”
他也相信这位水神大人不会站在那位北微天尊那边，定是白子秋与他说了些什么才会有如此思量。
“君耀。”
温姜的声音从冰盾后面传来，让洋泽再次蹙紧眉头。
她怎么还不走。
“若做这件事你会魂飞烟灭，再也没有与那只凤凰重逢的一日。你，还愿意么？”
“那你又怎会愿意？”
难道只有她做那件事才可以保全魂魄？还是说……
“因为有人愿意陪我一起。不过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也愿意陪你一起烟消云散呢。”
所以，阿泽怎么会让他代替自己去做那件事。
君耀看向挡在自己身前沉默不语的那人，随后微垂眸子。
看来这只女魔说的是真的。
静默了一会儿洋泽才抬眸，对他浅声道：“你走罢，我不会让你杀了她。”
“可她杀了司命。”
凤凰不会放过她的，也早就不会放过了。
洋泽面色一惊，转身拂袖间那堵冰盾四分五裂，可那后头只有那道艳丽的身影了。
她竟然还有闲心把白子秋给藏起来。
对上那道愤怒的视线，温姜不觉笑出声来。
“你知道的，司命必死无疑。”
莞尔她瞬移到洋泽身前，仰头继续笑道：“他一直都喜欢凤凰，他也是为凤凰而死。”
她杀了司命，也不过是顺势而为成人之美罢了，他们有何可气的？
这时红衣少年忽然转身快速消失，洋泽回头的一瞬，温姜也立时消失。
稍稍犹豫后，他还是朝与少年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不会再让她靠近阿夜的。
“耀耀。”
就在这片荒原的雪地上，一个白衣人儿赤着脚在四处寻找着。
看到突然出现在身前的那道红影后伸出手紧紧将他抱住。
“你怎么出来了？”夜阑哑声问道。
君耀弯身将她抱起，对着面色依旧苍白的那人儿笑道：“来踏雪寻梅。”
这样么？
可魔宫里不是有那么多好看的梅花？
夜阑将头靠在他怀里闭上眼。
“下次出来带上我好不好？”
不要留她在一个感应不到他的地方。
“好。”
回到房间时，那人儿又沉沉睡下了，只是一只手始终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
君耀靠坐在榻边扣住那只手。
她吸收了司命的神力。
俯身看着榻上人几分苍白的面容，他将另一只手轻轻放在那人的脸侧。
是想炼化司命的神力替他报仇么？
“傻凤凰。”
那人怎么会希望她为自己而犯险呢？
只是希望她明白生死无常，事不由己罢了。
只是希望她在面对越发逼近的战事时，能够有一层可以保护她些许的盔甲罢了。
“我也会死的。”
在她漫长的一生中，会有很多无可奈何离她而去的人。
她什么时候才能坦然接受呢？
好冷。
无比熟悉的冰川寒域里，夜阑跪坐在地双手伏在一片冰层之上。
“雪凰，你在吗？”
她直接对着冰层内喊道。
良久，地下才传来一道清亮好听的声音。
“你是谁？”
稍稍思忖一会儿后，夜阑大声答道：“我是一只体内有朱雀之力和雪凰之力的凤凰。”
冰川忽然从中裂成两半，冰层之下露出一只巨大的冰蓝色眸子，直视着冰川上的那人，随后冰层又一瞬愈合。
“你想做什么？”
那声音依旧遥远，不知是从冰层的哪一处里传来的。
“若这道封禁再也压制不住你，我当如何？”
“死。”
夜阑皱眉，“我还不能死。”
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既然我自身的神力压制不住你，我能不能以雪凰之力将自身的神力全部炼化？”
一阵轻灵的笑声从冰层下传出，嗓音无比愉悦道：“当然可以，只要你承受得住从一只金凤凰涅盘重生为一只雪凰。寸寸经脉撕裂重合，寸寸脊骨断裂再生。撑住了，便活了。”
“只是这样？”夜阑有些不信。
“自然不是。也要看你造化如何。”
冰层里的声音逐渐惫懒下来，似乎又要陷入沉睡。
“造化好的，忍受三五年即可。没有造化的，千百年往复也无法成功，只能在日日断骨融筋的折磨中慢慢死去……”
三五年？
这是人间的三五年？还是天界的三五年？
可不管夜阑再如何呼喊，冰层下的那声音已经没有任何回应了。
若是天界的三五年，耀耀如何撑得住？
她得赶在不周山认主前才行。
也得赶在这场大战开始之前。
夜阑睁开眼，适时天还在大亮中，虽然没有在屋内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却能感应到他就在东夷之内。
走下床她伸出手，对着浮出掌心的一道淡蓝色之灵轻声道：“司命，等着我。”
她不会让他等很久的。
重新收回灵后，夜阑的指尖凝出一滴血，对着正前方的上方凌空画阵。
往复十多次后她才停手。
看着飞去东夷各地的阵法，夜阑面上才终于柔和了一些。
这样，这里发生任何情况她都可以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推开门走出去，恰好看见正走来的那少年。
夜阑弯唇笑道：“这一次我又睡了多久？”
“两月。”
两月？
比上一次竟番了一番。
夜阑伸手捧住已经站在自己身前的绝色面孔，弯唇笑道：“耀耀，我去上界一趟。”
她得知道爹爹那边是做何打算的？
是不是又想将自己扔在哪个地方，只需静候着最后的结果。
“好。”
君耀握住那双手点头，“在你回来之前，我都会呆在这里。”
“嗯。”
垫脚在那人脸侧印上一吻后，夜阑消失在他眼前。
良久，君耀才低眸抬起左手，望着掌心浮出的一枚金色凤羽后缓缓闭上眼。
凤凰。
“若有些事倾尽全力还是做不到，你会理解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