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欧洲之行,我还需要带一些年轻的学生去。”马哨说道,“我打算把他们送到欧洲的学校,学习工程学。”
他可以搞定这个时代的大部分重要科学问题,但对工程技术的了解却不多。
想要获得一批出色的工程师,最好的办法依然是派人出洋留学,就像晚清做的那样。
事实上直至二十一世纪,到英美留学在很多国家依然被视为至关重要、不可替代的深造。最离谱的,研究本国历史也要到外国深造。
下雨天想了想:“我们可能需要认真挑选一下。派去留学的人,既要有一定数学和自然科学的基础,还要懂一些英语,更重要的是足够可靠。”
马哨点头:“的确。我可不希望看到,部落资助的留学生,留着留着就不回来了……”
对于这个问题,他其实并不太担心。
他信任他的学生,更信任他的钱袋。
自始至终,眠熊城的财政状况都很宽裕,有了金矿之后更不用说。
宽裕的财政状况,让马哨可以拿出大笔资金去供养人才,使“留学不归”这种行为在经济上就不划算。
经济上都不划算,自然也就没什么人愿意干这种事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一些落后国家家里有矿,但却大多难以与资源诅咒的泥沼相抗衡,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水太深,把握不住。
而没有矿的落后国家,想要追赶就更艰辛了,只能依靠内部的压榨,或者说“剪刀差”。
这不可避免,没有外部的供给,落后的经济体想要支撑起高端产业的运转,必然要压榨广大劳动者的血汗,通过献祭亿万的尘肺、断指,召唤高端的产业和人才。
追赶越紧,发展越猛,社会矛盾便会越尖锐。就像人的奔跑,当你跑得凶狠时,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希望你停下来。
追赶与和谐,两者存在天然的矛盾,这其中的平衡同样难以把握。
大概也就只有马哨这样的穿越者,凭借着种种超出历史规律的优势,才能让追赶变得冲淡平和,既没有资源诅咒的泥泞,也没有内部压榨的煎熬。
几日后,一如此前的西进队,马哨再次组织了一个大约三百人的队伍,然后向南出发。
他这次自然不是要建立新城,按理讲不需要这么多人手,但墨西哥南方战火正酣,保险起见,三百人是必不可少的。
这三百人大部分都是士兵,全副武装。
在正式前往瓦哈卡之前,马哨首先去了克拉克镇,在此稍作停留。
克拉克镇目前有两千多人,在中西部也完全可以称为“城市”了。
两千多人的克拉克镇,种族成份却比眠熊城复杂得多。
这里的主要居民自然是白人,但白人也只占了一半略多,镇上还有大约两成的黑人和两成的印第安人。
白人是移民而来,主要冲着这里的发展机会,黑人是逃难而来,主要冲着这里没有奴隶制。
印第安人则主要是眠熊城安排进来的,便于掌控这里。
尽管克拉克镇的居民成份相当复杂,但繁荣的经济和严格的执法,让这里保持着稳定。
驻扎在这里的军队数量已经是一个标准的“佰”,一百余纪律严明的阿帕奇士兵仿佛是镇上的闹钟,每天清晨都用他们训练的声音昭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这是一支能带给人强烈安全感的军队。
来到镇上,马哨先是去了兵营、镇公所、服装厂……然后则是前往公立学校和医院。
就像当初规划的那样,廉价的公立学校吸引了大量穷人,进而成为灵谕教最主要的宣传阵地,从娃娃开始,同化着镇上的居民。
公立医院也是类似的效果。
不过,马哨这次来克拉克镇的公立医院,则是为了看些别的。
建成两层小楼的医院里。
“树枝,我听说你们已经熟练掌握了乙醚麻醉术,不知道我今天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马哨笑着说道。
“今天就有一个需要拔除智齿的病人,我们正在准备。”树枝说道,身边是另外两个医生,一个印第安人,一个年轻的白人。
一边说着,三人一边倒腾着身前的工具,除了各种钳凿之外,其中最显眼的无疑是一个玻璃瓶。
玻璃瓶大体为圆形,有两个阀门,一个衔嘴。
“这是乙醚雾化器。”树枝指着玻璃瓶解释道,“我们将乙醚投入其中,让患者含住衔嘴,吸入乙醚气体,然后患者就会进入昏迷,不会有任何痛觉……”
不一会,手术开始。
所有人都进行了消毒措施,比较严格,大量使用了酒精,而且手术中需要用的关键工具都经过了高温蒸煮。
同时医生们都穿着白大褂、口罩、头罩,这些设计自然都是来自马哨的指示。
不仅是医生,作为旁观者的马哨也需要戴上口罩、头罩、大褂。
而后树枝三人当着马哨的面,完成了一场麻醉拔牙手术。
就像树枝描述的,也像马哨预料的那样,吸入乙醚气体的患者渐渐进入昏迷,躺在手术床上一动不动,任由医生将他的智齿拔除。
当然,与后世相比,这场手术看上去依然粗糙。
光麻醉就花了二十多分钟。
之后的拔牙更不必说,看上去更像是石匠的活,锤子、钳子、凿子齐上阵,铿锵作响。
而且这些是完全依靠人力,没有任何电动工具,医生敲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如果说现在的手术像是石匠干活,那么乙醚麻醉以前的手术则无疑是屠夫在干活,常用工具为锯,视觉效果就是在宰人,甚至造就过死亡率高达300%的案例。
手术结束之后,马哨和医生们交谈,他看向那个年轻的白人医生:“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
“威廉·梅奥,大酋长。”医生说道。
梅奥说:“我以前在英国工作,前年来到纽约,在贝尔维尤医院做药剂师,然后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