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淳这时才发现幺娘衣衫半解,隐约可见春『色』外漏,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她肩头,柔声劝道:“举手之劳罢了,我们不图你回报什么,你还年轻,回去找你家人好生过日子吧,那个坏人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说完这些她跟元诩上楼,幺娘却不肯离开追了上来,但被楼梯口两位男子拦住,因为她既不是官家女又不是长乐王的宾客,根本没有资格上金子号楼。
“恩人。”幺娘急的冲两人背影喊了一声。
尔朱淳跟元诩站在楼梯上,原地转过身子,幺娘被两人拦着,急切的说道:“恩人莫走,幺娘受恩与心,两位公子如果不要幺娘以身相许,请允许弹奏扬琴一首已报今日之恩,不让幺娘实在过意不去。”
“这……”尔朱淳有些为难,下意识看了元诩一眼,她毕竟只是客,元诩才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她不好越俎代庖,擅自答应。
“想听?”元诩勾唇一笑,眼眸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想的话,便让她跟上来吧。”
尔朱淳笑着点了点头,裴询立即冲两人摆了摆手,幺娘感激的冲他们颔首,抱起之前搁在角落里的胡琴,跟着裴询上了金字号楼。
四人一上楼,便见中间摆着圆桌,桌面上的酒壶是用纯银打造的,手工繁琐精致,左侧窗户纵观醉仙楼中热闹之『色』,刚刚元子攸便是依着那,将酒壶丢下去的,右侧窗户往下看去,却可以看见满湖景『色』,一静一动,相得益彰,相比之下确实比下面几层要精巧奢华了许多。
“子攸,你可真是会偷闲,居然都不下来救人。”
元诩坐定后,才将刚刚在楼下就想说的话讲出来。
但心中知道他对刚刚的热闹喜闻乐见,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不会出手饶了热闹,但绝不会让尔朱淳吃亏。
“此言差矣,是你出手太快了,害的我那招流星霹雳杯没起到作用,还白白浪费了个好杯子。”没想到元子攸反而一副他有理的模样,让元诩哑然失笑。
两人一言我一语,很快气氛便活络了起来,大约是因为有香山那次生死之交,尔朱淳在两人面前就没以前那么拘束了,开口道:“那个高公子只知欺善怕恶,幸亏有你们二人在,不让今天这事闹大了,我恐怕也撑不住。”
“有我们在,哪个敢欺负你!美人们,给我两个哥哥看茶。”元子攸神气的摆了摆手,身后三名佳人立即上来为她跟元诩摆杯加茶。
茶杯也是银质的,因为顶楼来的都是大人物,时常有人下毒,用银最为妥当。
元子攸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挑眉看向角落里抱着扬琴不敢抬头的幺娘,笑道:“淳儿,你可真是好定力,遇到这样的绝『色』佳人,居然不动心?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最后一句让她笑容僵硬在脸上,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见他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悬起来的心才渐渐放下,据实道:“事出突然,我也想不到许多,只想着把人救下来便好,幺娘姑娘是好人家的女儿,你可别打主意。”
元诩嘴角浮现一抹傲然的笑意,“淳儿可是正人君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也对!”元子攸哈哈大笑,笑完了,对幺娘道:“来,弹一首你最拿手的曲子与我们饮茶助兴!”
“是。”幺娘站起身,抱着扬琴拘谨又优雅的微微弯下身子,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一种妩媚风韵藏在其中,三名宫女搬来一面小桌子,将扬琴放好后,芊芊玉指下幽幽动人的乐曲伴随着她飞舞的手指在屋中盘旋,加上湖面吹进来的微风,让人顿感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世子,你方才说五名姑娘曾经死在醉仙楼?”尔朱淳一边听曲,一边将心中疑『惑』问出,“听说这里是属皇家别院,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招……『妓』?”
元诩神『色』突然变得冷冽了起来,刚刚眼中沉浸在乐曲中温和的眸子瞬间凝结成冰,蹙眉道:“这些年官员腐败,虽然朝廷有明文规定,但依旧无法约束他们,我约你们来这里,也是想亲自来看看官员腐败到何种地步了,并查清那五位姑娘的死因,为整治朝纲做准备。”
元子攸愣了一下,“跟那个高公子有关?”
元诩点了点头,沉沉道,“高皇后为了控制朝纲,将自家人不断送进官场,有些人确为朝廷栋梁,但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利用手中权势压榨百姓而已,他们圈占土地,横行霸道,再这样下去,恐怕整个北魏都要毁于一旦!”
抓高公子只是打开一个削弱高家势力的突破口,高家并不会坐以待毙,未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虽前途坎坷,但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陷入高家剥削压迫中而袖手旁观。
一番话,让房中沉寂了片刻,只余寥寥琴音。
“长乐王,兰王殿下在隔壁房,想起您过去一叙。”这时一名官婢突然敲响了门。
“兰王?”元子攸眼眸忽然一亮,相似想起了什么匆匆站起来,对二人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去便回,我托兰王帮我从他封地带了几只千年灵芝过来给母亲,不好叫人家白白等着。”
言毕留下尔朱淳跟元诩,裴询,幺娘,还有三名婢女在屋中。
尔朱淳若有所思的看向元诩,继续刚刚的话题,“现在有证据证明五名姑娘的死跟高家有关吗?”
“有,但是……小心。”话还未说完,元诩脸『色』突变,凌厉的双眸里倒映着幺娘单手翻过桌子,手执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向尔朱淳头顶正中央刺下来的身姿。
她还未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便被他扑倒在地上,冲击力很大,两人飞快朝里屋的门框撞了过去。
“世子!”
裴询脸『色』大变,立即拔剑挥动抵挡,手法快速凌厉,但幺娘也丝毫不若,一剑一匕交锋间,她眼神冰冷脸上毫无表情,明显是受训已久的刺客,与刚刚在楼下楚楚可怜的模样判若两人。
裴询一时间也将她拿不下来,陷入激烈的打斗中。
三名婢女惊慌失措的逃跑呼救,但还未走到门口,便被从屋外走进来的黑衣人一剑封喉。
尔朱淳只觉得天翻地覆,后背被硌的生疼,眼见就要撞上门框,元诩用力一翻,大手扣住她脑袋紧紧护在怀里,听到元诩胸膛传来一声闷响,她立马紧张了起来,抬眸,四目相对。
“你怎么样?”
“你没事吧?”
两人像是被定格了似得,都觉心砰砰跳,尔朱淳白皙的脸颊爬上一抹嫣红,湿润的呼吸喷洒在彼此脸上,下意识将他推开,元诩却抓住她来不及缩回的手,再次将她搂在怀里往屏风后闪身一躲,尔朱淳欲挣扎,便见元诩用一根手指竖搁在薄唇上,眼眸微眯,示意她不要出声。
接着耳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打斗的兵器声。
“人刚刚就在这里,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黑衣人声音很粗狂,着急道:“裴侍卫身手了得,我们带的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很快长乐王听到动静便会带人马过来,此地不宜久留,高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杀不了尔朱淳姑姑会不高兴的。”高植气的一拳桌上,杯中茶水震的撒了出来,恼火道:“给我继续找!”
“是!”
听到尔朱淳三个字时,她眼睛猛地睁大,心跳如鼓。
不明白这人口中的高大人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置她于死地?难道除了北乡夫人,还有谁要杀她?
元诩也吃了一惊,垂目看着她,眼眸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他原以为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可目标居然是她,而且从两人交谈中他得知杀手领头人是高植,可皇后为何要派自己的侄子亲自来杀一个微不足道将军之子?
裴询趁幺娘看到黑衣人来恍神时,一剑刺进她胸口头,她立马口吐鲜血,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黑衣人蜂拥而上,但武功都比幺娘差,很快他旁边已经有五具死尸,裴询怒目『射』向黑衣人:“你们是何人!居然敢再此放肆”
高植眼见刺杀失败不再恋战,摆了摆手,黑衣人立马收手。
后退离开时,元诩与尔朱淳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她冷冷的打量着几人身形,却并未看出是谁,手中飞镖瞄准黑衣人,冷道:“这么快就想走?不是还想杀我吗!”
黑衣人被激怒拔剑刺来,尔朱淳眼眸迸发出寒光。
一道冷光晃过,手中飞镖直接『射』中黑衣人心脏,见同党倒下,另外两名黑衣人劈头砍下,但尔朱淳拔出两枚飞镖掷出这次正中脑门,黑衣人没料到她居然会使用暗器,吓得纷纷不敢上前,但尔朱淳手伸到腰部时,却发现飞镖已经用完了,应该是刚刚撞到门框时掉出来了。
“没暗器了吧!乖乖受死吧!”黑衣人冷冷一笑,朝两人『逼』近。
元诩挡在她身前,深邃的眼眸沉了下去,“让我来。”
尔朱淳本欲与黑衣人厮杀保护元诩,没想到他却挺身而出,心中泛起阵阵感动与不安。
几次遭逢难事,都是他尽力护自己周全,但她却有所隐瞒,不知他以后知道了真相,会不会不愿认她这个兄弟了……
“怎么是你!”高植见元诩从尔朱淳身后走出来的那刻,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股寒气涌上心头,他只想刺杀尔朱淳,并不想要太子的命啊,也就在这时,裴询解决了身边最后一名障碍,挥剑朝高植冲了过来,黑衣人趁着他发愣,连忙往元诩几人面前丢了一颗黑丸,嘣的一声,巨大爆炸声伴随浓郁刺鼻的白雾。
元诩连忙抬起手臂挡在尔朱淳面前。
“高大人,快走。”黑衣人赶紧拉着高植消失在白雾中。
“可恶。”裴询用手扇了扇,呛得直咳嗽,“刺客看样子是有备而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免得那些歹人召集人手,去而复返再下杀手。”
“看来这件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元诩眼眸渐渐沉了下去,脸『色』瞬间冷冽无比。“幕后之人为了成功刺杀淳儿,不惜在我们眼前演了这么一出戏,连高公子也算计在内,并且故意转移视线,让我们误以为高公子就是杀害五名女子的凶手,这招一箭双雕,真是使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