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淡,旭日清和,花香鸟语,彩蝶翩翩。
洛星河站在书桌旁,手里执着一支上好的狼毫笔,垂首,在那案上平铺的宣纸上淋漓挥洒,不多时,一个唇角带笑,娇俏靓丽的女子便跃然于纸上,似乎就如同她在的时候那样,总是一脸的笑意,俏生生的立在自己的身边。
“公子。”江离走进了屋子,在书桌前停下,躬身唤道。
洛星河抬起头来,将狼毫笔在笔架上放好,缓缓的坐了下来。
这蛊毒虽然是解了,他的身体却是没有完全恢复,仍然用不得内力。
“还是没有小姐的消息吗?”在椅子前坐下,洛星河的眉头也登时皱了起来,这都好多天了,动用了阁里最好的探子,竟然还是没有查到苏清梦的消息,这着实有些奇怪。
“没有。”江离摇了摇头,说道,“小姐的踪迹,像是被人刻意给抹去了一般,从走出洛府开始,就没有人再见过小姐了。”
洛星河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心里自然也明白,凭着苏清梦一人,是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不过,属下查到一件事。永安侯也是在小姐失踪的同一天离开扬州的,说是回京复命。”江离将自己探听的如实禀报。
“哦?”江离这一提,洛星河的心里也起了疑心。
“而且,这永安侯还是以水路离开的,如果也在那艏船上的话,茫茫大海,我们的人也是不会探听到消息的。”江离分析着,他直觉觉得苏清梦一定就在那艏船上。
洛星河没有应话,垂眸冷静的想了想,说道:“恐怕是的,你即刻赶往京都,务必要查到小姐的消息!”
“是。”江离拱手一应,便转身离开。
洛星河坐在桌前,看着自己刚刚画好的画儿,面色沉沉,这秋染襟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苏清梦悠悠然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三天过后了,她一睁眼,便瞧见暖玉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她还来不及开口说话,暖玉那冰凉的眼泪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小姐……你……你可算是醒了。”
苏清梦浑浑噩噩的看着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啊?”
她想要起身,却是一动,那胸口处就疼得要命,她便只得闷哼一声,又躺了回去。
“小姐,你不要动,你的伤害没有好呢!”暖玉连忙扶着苏清梦,回答说道,“我们现在在侯爷的船上,去京城。”
“哦。”苏清梦点了点头,这才回忆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还以为,只是一场噩梦呢。
“小姐,你渴不渴?饿不饿?暖玉去给你弄吃的好吗?”暖玉关切的问着,苏清梦睡了这几天,未有进食,想来,也是饿的。
“好。”苏清梦又点了点,望着头顶的暖帐,有些恍然。
暖玉先回身到了一杯水,服侍着苏清梦喝下,这才出了船舱,去为苏清梦备吃的。
苏清梦独自躺在这床上,情不自禁的便想起了洛星河,想起了洛府,她不知道自己离开扬州这个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她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嫁给洛星河。
“你醒了?”
正在苏清梦眼里蓄起一层水雾的时候,秋染襟躬身走进了船舱里。
苏清梦仓皇的将眼里的泪光掩藏,微侧过头去。
秋染襟自然是注意到了,她那目中闪烁的泪光,只是脚步一顿,便装作没有看见一样,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他垂首,满目温柔的看着她,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始终噙着浅浅的笑。
“还好。”苏清梦平复了情绪,淡淡的回答说道。
“你可睡了三天了。”
“三天?”苏清梦有些惊讶,想不到,自己这一睡,竟然已经过了三天。
“你身上的伤……”秋染襟皱着眉头,满目的疼惜,“可是为了他?”
提到洛星河,苏清梦的心,便是一紧,她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开,声音平淡,言道:“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便没有再计较的必要了。”
秋染襟知道她不肯说,便也不再问她,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苏清梦是为了谁,又是为何会这样。
“你这逃婚,可是突然发现,还是我比较适合你?”他调笑着,风流佻达。
苏清梦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半晌,冷冷说道:“秋染襟,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我对你存了什么心思,只是因为离开了洛府,我无处可去,而你是侯爷,你可以帮我掩藏踪迹,不让他找到我,仅此而已。”
秋染襟沉默了下来,半晌不语,良久,才望着苏清梦说道:“清梦,你真是不可爱。”
他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还是会时不时的假想一下,她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一刻是因为对自己的动心。
见秋染襟的脸上满是黯然失落的表情,苏清梦心里也觉得有些堵。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秋染襟淡淡一笑,目光温柔如水。
“恩。”苏清梦闷闷的应了一声。
“对了……那衣服要留着吗?”秋染襟忽然想起了苏清梦来时穿的如火般鲜艳,如血般浓重的嫁衣,便轻声问道。
苏清梦的眸光一闪,那眸子里似有痛色一闪即逝。
“不要了。扔掉吧。”她别过头,闭上了眼,将那即将盈满眼眶的泪水又憋了回去。
“知道了。”秋染襟点了点头,淡淡的回答说道。
“我有些累,想要休息了。”苏清梦依旧闭着眼,平静的下着逐客令。
“好,你且睡吧。”秋染襟站起身来,温柔得替她掖了掖被角,便离开了舱室。
耳边听得关门的声音,苏清梦的眼睛这才睁开,那满蕴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如果,自己没有离开,那今日……自己已经嫁给了洛星河,已经是洛夫人了。那些年少的梦,那份对洛星河的痴,以及那爱人的心,都留在了那个烟花三月的扬州,那个粉白花海的桃林,那个蓝衣墨发,风神萧散的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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