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浓,没了伞相护的凉玥,片刻便浑身湿漉漉了。沾水的青丝湿哒哒的贴在它的脸颊上,那饱含着泪水的眸子闪亮若星。
她知道他风流佻达,也知道这京城之中,不少女都子爱慕于他,可他却从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即便是曾经冠绝京城的太傅之女,也不曾听他说动过半分心思,为什么他不过去了扬州城不到四个月,竟然就喜欢上了别人?
秋染襟依旧跪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看着不言语的秋染襟,凉玥的心里忽然感觉到丝丝凉意,心头觉得委屈又难过,擦了眼角的泪,不再理他,跑下了丹阶。
秋染襟仍旧跪在那里,想着凉玥的话,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娘娘。公主她回了。”嬷嬷走进殿内,立在丝幔边,轻声的说着。
“恩。”皇后轻声一应,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佛经。
“永安侯家的侍从方才差人来报,说是,要见见侯爷。”
“让他见吧。”皇后说着,抬眸看向了雨中的秋染襟,“最好是能把他劝回去。再待两日,皇上若是回了,听见些言语,也不好。”
“是。”嬷嬷一应,转身走了出去。
陈公公领着糖罐来到了凤栖宫,糖罐撑着伞,远远的,便看见跪在地上,身姿挺拔的秋染襟的,脚下的步子想要加快,想要两步奔到他的面前,可却是不能没了规矩,不可造次,不可僭越。
终于,陈公公领着他走到了秋染襟的面前,糖罐向公公道了谢,躬身待公公离开后,这才蹲下身子,心疼的看着自家侯爷,唤道:“爷。”
“你怎么来了?”秋染襟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看着糖罐。
“听人说,爷在这凤栖宫跪了三天了。”糖罐说着,眸子里满是心疼。
“快回去。”秋染襟面无表情的说道。
“爷,你这又是何苦呢?!苏小姐她不会知道半点的啊!”糖罐劝着,话里带着浅叹。
“你懂什么。快回去!”秋染襟眉头紧锁,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爷。”糖罐唤着,“洛公子已经取得天心果了。苏小姐的眼,已经在治了。咱回吧。”
“真的?”秋染襟有些惊讶,却忽然似意识到什么似的,“你从何处听来的?京城离扬州甚远。”
“爷,糖罐怎敢欺骗你!”糖罐一脸真诚,“是宋管家托人带的信儿,你看,”说着,糖罐从怀里摸出了一封对折的信递给秋染襟,“你若不信,就打开来看看,糖罐确实没骗你。”
秋染襟看着那信封上的字迹,是宋管家的,没有错。
“不必了。”将信递回给糖罐,秋染襟忽然释怀一笑,“既然天心果已有,咱便回扬州去吧。”
“好!”糖罐面上一喜,将信收进了怀里。
“你且扶我起来。得去和皇后娘娘请辞。”秋染襟此刻双腿早已经跪麻了,单靠自己的力量,实在是起不来。
“好!好!”糖罐伸出手,去扶秋染襟。
秋染襟撑着糖罐的手,吃力的站起身来,早已麻木的双腿,即便强撑着站起,也支撑不住身体了。
正欲爬上那百级丹阶,却忽见宫娥撑着伞,往两人面前走来。
至秋染襟身前,欠身盈盈一拜,说道:“侯爷,娘娘说,若侯爷想通了,便自行回去。不必请辞。”
闻言,秋染襟的眉毛不由得一挑,问道:“那娘娘现在如何?”
“回侯爷,娘娘用过午膳,正在小憩。”宫娥落落大方的回答着,礼数颇周。
秋染襟点了点头,望着那金碧辉煌的凤栖宫,说道:“那劳烦姑娘回禀娘娘,小侯谢过娘娘,今日便折返扬州。”
“奴婢记着了。”宫娥颔首一应,转身,便回了宫殿中。
秋染襟也不再望着凤栖宫,在糖罐的搀扶下,费力的往宫外走去。
“公主。您还是快些回宫吧。”宫女看着凉玥一生湿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开口劝到。
她还是放不下心,即便伤心,走到半途,便又忍不住折返而回,见他离开了,心忽然也就放下了。
飞檐翘角的转角处,凉玥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步一踉跄的秋染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宫外走去,看着他如此狼狈的模样,眼眶便又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他是父皇亲封的永安侯啊!是那个风华卓然,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啊!染襟哥哥,那个女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有倾城之貌,还是有倾国之姿?竟让你不惜触怒母后,甘愿在这瓢泼大雨之中,跪了三天三夜而不悔?
你真的就有那么喜欢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