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先是亮起一个光点，离着冰面很近，像是个矮矮的什么东西，光亮映在冰面上，仿佛是从冰层里透出的光芒。
紧接着一道明明灭灭的红光从它脚下延伸出去，隔着一两米的地方，又亮起一处光源，随后便是接连亮起一处又一处。
贴近冰面的光源亮的多了，将八角亭围了起来。
顾晚枝刚想问这是什么，就听见簌簌的响声，那些光源也忽然变大升高，冒起亮闪闪的银白火花，她眼眸里倒映出眼前场景。
火花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星星点点的飞散在空中，落在冰上。
黑夜中，火树银花照的湖面瞬间亮如白昼。
顾晚枝惊喜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亭边，跳跃浮动的光将她面庞照的明亮，脸颊侧边被镀上一层闪闪银光。
她忍不住走下台阶，看看脚下冰面又有点怕，回头看了眼。
宋闻峥垂眸对上她视线，一言不发，紧跟着她走下来，低低地唤了声，“盈盈？”
“嗯。”
得到回应，他微微弯了腰，打横抱起她便往烟花前走去。
顾晚枝窝在他怀里，一路从烟花旁走过，路过时便伸手去靠近，光芒灼目，掌心温热。
捏了捏手里温热的汤婆子，道：“祖母不喜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是以我们家从来很少在家里放烟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
“都是送你的，想看便看。”
绕行了大半个湖面，宋闻峥还抱的稳稳当当。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下来，“你身上还有伤呢。”
宋闻峥搂得更紧了些，“嗯，所以你乖些不要动。”
顾晚枝便就不敢动了。
一直到烟花燃得差不多了，他又抱着她往湖岸另一边去，直到八角亭的另一边。
宋闻峥将她放下，张开胳膊从后面揽着她入怀站定：“你看，京城。”
远远望去，京城一片繁华盛景，方正的城墙高大威严，固守着城中百姓万家灯火。
“中间是皇城，那儿是你家，那儿是我家，再往北走上一些，”宋闻峥伸手指了指，“那个宅子，是我们的新家。”
顾晚枝身形一顿，她不知道他还准备了新宅子。
今日去宋家时，她还暗暗观察了一番呢，想着以后会住在哪里。
其实随他住在哪里都行，她既已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便没有嫌弃的道理。
感觉到她动作，宋闻峥更抱紧了几分：“可惜如今是冬日，宅子里看着还有些荒，不过我吩咐人种了花树，到春天会好看些。”
顾晚枝转过身，看着他：“分明是你的生辰，怎么变成你给我送礼，还带我看烟火了？”
“不该送你吗？”宋闻峥挑眉，“你送我的礼，也不是这一场烟火能还清的。”
顾晚枝眼眸一闪，伸手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膛上，“那你就慢慢还吧。”
“所以，上次的问题，你可要现在回答？”
顾晚枝从他怀里退出来，揪住他衣襟，定定地看着他。
随后，就见她用力踮脚，仰起脖子，柔嫩的唇瓣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仅仅一下便飞快地离开了。
顾晚枝感觉自己脸瞬间爆红，宋闻峥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脸色有些木然。
她咬了咬唇，“你，你不懂吗？”
宋闻峥“嗯”了一声。
顾晚枝有些挫败，秀眉蹙了起来。
下一瞬，只觉腰后一热，脸上也多了只大手抬起她下巴，男人带些急促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这一次与之前那些蜻蜓点水的吻都不同。
顾晚枝被迫仰着头，腰后的力道带着她往上提了提。
唇瓣轻启，柔滑相触，彼此的发丝勾缠在一起，在夜风里交换着对方身上的体温。
她不动，他便来追她，步步紧逼，让她无处再逃，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不远处的树丛后。
“你过去点啊！”
“别挤我呀！”
“二位小声些吧！！”
长松是提前来此处布置的，亭中的灯，连在一起燃放的烟火都是他点的。
点完就飞快的跑到这里，与孟延武和冬至一道，借着夜色的遮掩，半蹲着身子挤在一处，纷纷张望着视线看向湖岸边那两道身影。
结果才看到两道身影触碰在一起，宋闻峥就带着顾晚枝微微地换了个方向，以后背挡住了他们视线。
没得看了！
冬至理理衣襟，“你们这两个坏人，怎么能偷看我家姑娘呢？”
孟延武嘁了一声，“你没看？”
“我，我就没看！”
孟延武觑她一眼，忽然灵机一动，阴险一笑：“你说若是我告诉顾三姑娘，你偷偷看她和宋侍郎……”
冬至脸色一急，“你怎么能这样？”
“不想让我说？也行，你回去给你的阿满姐姐传个话，就说年关将至，我想有空了请她吃顿饭，请她赏个脸。”
冬至神情疑惑，“孟馆主你好生奇怪，无缘无故请人吃饭，拿我阿满姐姐当什么吃人嘴短的人了？”
她还想说什么，就听长松道：“别争了，他们过来了！”
孟延武又是眼神威胁。
冬至只好道：“好好好，我答应就行。”
*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算长，可顾晚枝觉得自己不会呼吸了。
甚至觉得腿脚发软，有些站不住，几乎整个身子都挂在宋闻峥身上。
脸上也热的厉害，不用看镜子也知道是红成一片。
宋闻峥也没好到哪里去，两手扶着她腰防止她跌倒，自己胸膛起伏，微微粗喘，素来清冷的眼尾染了几分情欲之色，耳根耳尖同样红成一片。
平复了一会儿，他帮顾晚枝理了理衣衫发髻，俯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然后才替她围紧了衣领，又背着她走回去。
顾晚枝趴在他背上絮絮叨叨地嘱咐：“回去记得涂药，外用的里头有两瓶效用很好，不出一日便能康复。若外用不够，你再来我府里要，若内服的不够，便去陈家药铺报我名字拿药。若是服药太显眼，怕被老夫人看到，我让郎中给你开食补的方子……”
她说一句，宋闻峥应一句，一路走到岸上，顾晚枝就不肯再让他背了。
到了马车跟前，看其他三人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她松了口气。
大半夜来山里看冰上烟花还行，可大半夜在冰上亲吻，就不好让他们知道了。
随即上了马车，窝在宋闻峥怀里一路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