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闻人家吊唁的江湖人士都汇聚到了灵堂前,也不只是秋罗门的人去通知,也是听说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不过,没想到他们来了,便瞧见白柳山庄的主人坐在台阶上,一条手臂上都是血。
秋水仙正在给她包扎。
“虞姑娘,你这是……”
朱项以及一些前辈都围了过来。
“各位前辈,刚刚灵堂闯进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闻人公子追出去了。这人……可能是有些目的,并且刺伤了我。”
虞楚一面色微白,不过条理清晰。
“这是闻人家,又是闻人兄的灵堂,若说目的,怕也是针对闻人家。”
“是啊,为何又要刺伤虞姑娘呢?”
众人面面相觑,谁人不知虞姑娘是白柳山庄的主人,得罪了她,可不占便宜。
“或许,是我知道的太多了吧。”
手臂被缠紧了,虞楚一皱着眉头道。
“这……倒也说得通。”
若说因为知道的太多,那的确是白柳山庄知道的最多。
“那你们白柳山庄到底知道什么呀?”
有人忍不住问,有人附和。
想跟白柳山庄打听消息,那得花多少钱?
趁此时机,若能问出点儿什么来,自然更好。
虞楚一坐在那儿,好像也十分艰难的思考了一会儿。
“实际上,我一直在调查解家。这解家,易容之术十分了得。我们白柳山庄曾得到过解家人使用过的假皮,材质特殊,如今江湖上,没人会用,因为材料难得,取材至深海。解家,似乎派了大批人马戴着假皮混入我们各门派世家。假扮成我们所熟悉的人,若没有仔细观察,很难分辨的出。”
虞楚一略无力的说,看起来也是十分无奈,不得不将此事告诉众人。
朱项面色微变,还有其他的门派掌门亦然。
他们几人慢慢的转头,不着痕迹的去看自己门中的人。
或许,这其中就有冒牌的假货。
“这解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人群中,有不了解解家的啊。
那种穷苦跑江湖的,说自己是武林人士,但实际上,也就是个边缘人。
“解家,太神秘了。主人是谁,根本不知。只不过,江湖上曾有许多被正道所不容的人,最终都归顺了解家,为解家做事。眼下,这大齐许多的戏园子,赌坊,可能都是解家的据点。蓝海一事过后,我白柳山庄开始更仔细的调查,今日我便遭到了毒手。他们应当是不想暴露于天下前,想一直做江湖上那个隐秘的存在。当江湖上有人想求助他们时,他们就会提出特别荒谬的报酬。以前,他们的老窝应当在蓝海,但现在换了地方。”
虞楚一接着说,这人群中,跟解家有过交易的,都微微低下了头。
解家,是不存在道义一说的。
只有交易。
“原来是这样。这解家,不想暴露,但又始终在我们之中出现,掌握我们的情况。这今日,闯到闻人家来,是什么意思?想看看闻人大侠是不是真的去世了?”
人群中有人说道。
“这是刚刚袭击我的匕首。我刚刚仔细看了,这匕首,是云家的。云家,必然有解家的人已渗透其中,会想出这种栽赃嫁祸的法子,必是要我们江湖武林内讧,而他们从中得利。纵观前几十年,解家得利,无不是江湖上有冲突发生。如之前的崖州聚义推举盟主,还有之前的幕大公子为父报仇心切,解家都在这期间得到了利益。”
虞楚一把那匕首拿出来。
有认识的凑近看了看,这江湖各家的兵器,必然是有特殊的符号,以代表自家。
这的确是云家的。
不过,越是如此,就越是能证明,这就是栽赃啊。
如若真是云家人干得,他们得多傻用自家的兵器。
“闻人公子回来了。”
闻人朝终于回来了,他带着一行人,显然并没有追到那个人。
“贤侄,没有受伤吧?这解家人胆大妄为,这种日子也要混进来生事,实在可恨。”
有前辈迎上去,不乏有套近乎的意图。
“解家?”
闻人朝一诧,他追那个人出去,自然是看到了他的身形,看起来很像……
“是啊,虞姑娘也被伤了,她确认是解家人。”
闻人朝快步走过来,一看虞楚一的手臂,显然也一诧。
撩袍蹲下,仔细看了看她,“阿一,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没想到会攻击我。我命大吧,没伤到要害。”
虞楚一有气无力的。
“你确定是解家人?”
他仔细盯着虞楚一的脸,问道。
“我最近在多方面的调查他们,有了很大的进展。”
“是啊,虞姑娘说,这解家人极擅长易容,扮成咱们各家的人游荡在各处。”
立即有人补充道。
虞楚一看了一眼旁边的沛澜。
沛澜立即过来,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荷包里,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就是那易容的假皮碎片。
闻人朝接过,四周的人也立即凑上来围观。
虞楚一坐在那儿好像仍旧被伤所累,有些支撑不住。
虞卿卿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意味深长。
她就没想到啊,虞楚一会做这种事。
她说那个黑衣人的身形像云止,她都看出来了,闻人朝眼神儿那么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为了给他洗脱嫌疑,她都能豁出去割自己一刀。
虞卿卿觉着自己就是个卖苦力的命,她不止亲自操刀在虞楚一臂上划了一刀,还得把棺椁里闻人向博的尸体处理了一下。
所幸那是个死人,也没流血。
不然啊,怎么能糊弄过去。
“这东西,能不能先留给我?”
闻人朝问道。
“好。”
虞楚一点了点头。
“快去休息吧,一会儿我派人过去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把她扶起来,闻人朝看她面色苍白,心下也不禁几分不忍。
若细想,那也不可能是云止。
如若是云止,他怎么会伤虞楚一呢?
回了暂住的地方,她们前脚回来,大夫就来了。
将手臂的衣袖挽起来,伤口露出来。
其实,经验丰富的人很容易就能根据伤口分析出受伤的过程。
虞楚一的这个伤口,斜抹而过,是刀子飞过来,她躲避不及,不得不抬手用胳膊挡而造成的。
大夫给处理好,便走了。
虞卿卿暗暗的哼了一声,“别说,这闻人朝也长了多个心眼儿。只不过,我的技术可不是吹的,再借他一对儿招子,他也看不出假来。”
“多谢。”
“哎呦,能听到你道谢,真不容易。只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啊,你为了云止,伤自己的事儿都能干出来。”
虞楚一抬眼看她,又摇了摇头,“我不是在为云止做什么,而是,和解家斗。他们不是想引这江湖内乱吗,既如此,我就把他们推出来。这时机不是正好吗,这么多人都在这儿,我落得一伤口,又算得了什么。”
虞卿卿可不太信。
“而且,我现在倒怀疑,杀死黑武的可能就是解家。背后,不存在什么雇佣者。”
“为什么?”
解家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他们,不是要得好处才做事的吗。
“黑武一直都在为广城付家的事到处跑,付家的东西四散各处,他偷,其实只是拿回去罢了。这付家,是怎么倒的?和窦氏镖局又有些相似之处。在帝都时,我见到的那个人,他认识我。或许,不止认识我,还认识窦权。”
虞楚一怀疑,窦家也曾与解家做过什么交易。
“太复杂了。”
虞卿卿摇头,她无法理解。
不过,像这种事,她肯定也没办去理解。
如虞千启,万事靠自己,他是个不会去求别人的人。
有那样一个兄长做榜样,她岂会理解江湖上那些为了名利什么交易都做的人的心理呢?
“不过,吊唁闻人向博,云家怎么没来人呢?”
也难怪这解家人会假扮云止,简直就是云家给他们的机会。
“不可能不来,大概明日吧。”
即便云止不来,云必旸也不会不来。
“对你以前的夫家,真是了解啊。”
虞卿卿啧啧叹道。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太晚了,快去休息吧。”
她也该养一养了,这会儿疼劲儿上来了。
多久没受过这种皮外伤了。
虞卿卿晃荡着离开,沛澜几个人协助虞楚一换了衣服。
看着染血的衣服,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实际上,她真不知道云止去岭南做什么。
岭南那个地儿,她也不太熟。
就云止这个人,和那个地方也不相配啊。
她猜不出他会去做什么,有时候,他的行径,猜不透。
一夜过去,翌日,也到了闻人向博下葬的日子。
众多的江湖人士相送,全部的身着素衣,给足了闻人家面子。
而且,虞楚一说的也没错,云必旸赶在送葬的队伍出发前到了。
敬了香之后,云必旸又与朱项等人说了话,之后,便看到了虞楚一。
虞楚一轻轻点头,以示意。
倒是云必旸看起来好像有话要说。
闻人家送葬的队伍出发,众多武林人士走在后。
果然的,云必旸故意停留了一会儿,等待虞楚一走近。
“云大侠。”
“虞姑娘,你可知子元去哪儿了?”
云必旸看起来有那么点儿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