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瞬间,棋盘半满。
虞楚一吃了他一半,云止也吃了她一半。
棋逢对手,就是如此。
云止兴味盎然,去看虞楚一,她也在看他。
两人眼神儿倒是差不多,都没觉着对方有这脑子。
能一直进行到这一步。
“虞姑娘这棋艺,需个三年五载。”就凭窦天珠那脑子,给她三十年,都学不会。
“云止公子棋艺非凡,这一盘,我们怕是得和棋了。”分不出胜负来了。
“和棋多没意思,棋盘如沙场,自是得分出生死来。”云止开始收拾棋子,重来。
虞楚一却没动,“小女子并没有与云止公子分出生死的意向,于我来说,本就是江湖之大互不干扰。”简而言之,懒得搭理他。
知他本性,如此难缠之人,那真是来往都不要。
云止却笑,“虞姑娘不是说过嘛,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云止公子是想与我处处相逢?劝公子慎行,咱们时时相逢,可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话落,起身。
轻拂袖,裙摆动,孤傲而清冷。
云止也慢慢的起身,看着虞楚一那不想理会他的样子,他忽的出手扣住了她手臂。
手臂一紧,虞楚一垂眸看了一眼,“云止公子这是何意?”
“虞姑娘可不像没有功夫的人。”只上手一触就能感觉得到,她有功夫,内力深厚。
之前杭池拍她那一掌,果真是没让她伤到分毫。
“有些人,即便有功夫,也不会用。”她就是这种人,她不会驱使。
但摆明了,云止可不信。
窦天珠的碎星掌在江湖上数一数二,内力更是极其深厚。
虞楚一这内力深厚的程度,倒是与窦天珠不相上下。
“云止公子不放开吗?若不放开,小女子便不客气了。”他不松手,还在试探她。
“如何不客气?”准备露真功夫了?
虞楚一一笑,抬起另一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极为轻佻的用手指头摸他,摸的他瞬时就把她给甩开了。
虞楚一唇角的笑更浓了。
他就怕这个,怕别人碰他。
云止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就甩袖走了。
翌日,天高云淡,这云家在如此衬托下,那更是犹如仙境一般。
一大早的,面对的就是一桌子的肉,做的精致,同时很惊人。
沛烛和沛霜气的很,她们瞧着像是无肉不欢的人吗?
而且,这么多肉,当她们是乡下来的。
“亏得云家还是世家,竟如此无礼。”沛烛忍不住骂,就是要外头的侍女听到。
虞楚一却只是一笑,“算了,不想吃便不吃了。”
这可不是云止的意思,必然是云夫人。
窦天珠每日习武,活动量非常大,她的确是需要进食很多的肉来补充能量。
这是她的饮食习惯,云夫人就是用这个来试探,试探她是不是窦天珠。
今日仍需在窦天珠之前生活的地儿再查查看看,还得再找找旧物什么的。
虽说,这几个丫头心里头都知道是做戏,可做戏也得做足了。
哪想,这上午刚过,倒是有信送到了云家来。
送信的居然是闻人家的。
信是送给虞楚一的,闻人朝亲笔。
“姑娘,给您信。”沛霜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忽然出现的云止,白日里再看他,真是晃得眼睛都花了。
伸手接过,她还没打开呢,对面云止的怪调就响起来了。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即是如此了。话说这闻人兄在江湖上红颜知己无数,虞姑娘觉着,自己能排到第几啊?”云止笑问。
将信拆开,虞楚一看了一眼,“我并不在意自己在闻人公子那儿排第几,或许得问问他,他在我这儿排第几。”
“听起来,虞姑娘要更有过之无不及,在下真为闻人兄伤感啊。”她这也算和闻人朝棋逢对手了吧。
“云止公子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的事情吧。云家已查看完,接下来,要去往忘江了。云止公子要同行吗?想必自窦天珠跳江之后,公子都不曾去那里瞧过。”祭奠什么的,不存在。
“好啊。”云止还真一口答应了。
同时,脑袋微微向前勾,竟是要看虞楚一手里展开的信。
他那动作,怎么可能瞧不见。
虞楚一却也没掩饰,他爱看就看呗。
闻人朝再风流,但他也不是个登徒子,略有文采,决计不会让人觉着不适。
他只是在信中问她何时回白柳山庄,他会上门拜会。
当然了,其中还是夹杂了一些暗示。
他是个高手,若只是玩玩儿,他绝对是个首选的‘玩伴’。
云止看到了,就小小的嗤笑了一声。
他自是看不起的,男男女女,肮脏的很。
前往忘江,其实也不算太远。
想当年,窦天珠可是走过去的。
这也算得上是重走旧路了,依稀的,虞楚一能想起一些来,只是这身体的记忆不太清晰。
云止对这一路的风景不太感兴趣,有时听到忘江的滔滔流水声,他也看都不看。
唯独看的,也就是后面那辆马车了。
他想瞧瞧,虞楚一会不会出来看上一看。
可惜的是,她和他一样,连出来一下都没有。
在距离忘江崖那儿还有几里路的时候,天上有纯白的鸽子在盘旋。
大兴朝着天吹了个呼哨,那鸽子就俯冲着下来了。
“姑娘,有新消息。”信鸽所带的纸条被送进了马车。
片刻后。
“停车。”虞楚一忽然发声,较之往时语气可要重些许。
马车停下,前头的,也慢一步停下了。
“虞姑娘,这马上就到忘江崖了,你这是不敢过去了?”云止的声音从前传来。
“把纸条给他送去。”虞楚一不想说那么多废话,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他那无聊的试探她也没心思陪他玩儿了。
很快的,云止就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了。
几步过来,无视大兴大业怒视的眼神儿,直接进了虞楚一的马车。
几个丫头被挤得往外挪,各个瞪着眼睛。
云止恍若未见。
“这事儿有意思了,又一个死在碎星掌底下的。你一直在我眼睛底下啊,莫不是,你有分身?”云止这会儿真在笑。
若不是虞楚一一直都在这儿,他会第一时间就怀疑她是凶手的。
漠然而视,“我若能杀人,云止公子猜,我第一个杀的会是谁?”
我?
云止以眼神相询。
不用多想,得到的是肯定。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