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九一脸懵逼的道:“朝贡?朝贡不就是藩国向我大明进贡,我大明回赐一些礼物,能有什么坑?不过是为了万国来朝的脸面罢了,总的来说却是有些亏?”
打量了一番朱二九,杨少峰忽然道:“这话,是夏原吉夏部堂告诉你的吧?”
见朱二九不答,杨少峰心里也就有了答案:“夏部堂是什么人?说不好听点儿,那就是个拉颗黄豆出来他都恨不得涮涮吃了的老抠!”
杨少峰拿起手中的折扇比划了两下,笑道:“如果这扇子乃是我大明天子都喜欢用的好东西,你说这民间会如何?”
朱二九皱眉道:“天子不好此物。不过若是像你说的这般,若是我大明天子也喜欢这折扇,那么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民间便会兴起用折扇的风气。”
杨少峰点了点头道:“便是这个道理了。那些藩国的百姓不知道我大明天子喜欢什么,却知道他们的国主喜欢什么。
由此可得,我大明只要赏赐给那些藩国国主一些丝绸和瓷器,只要他们的国主喜欢,那么他们的百姓也会喜欢。
可是,他们的国中可能生产瓷器?可会纺织丝绸?可会种植茶叶?
到最后,这些东西不还是我大明的商人卖出去?商人卖了东西要交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朝廷是不是就有钱了?区区一些朝贡,能亏?”
斜了朱二九一眼,杨少峰又接着道:“好吧,就算你还是觉得亏,可是你也得知道一个问题,那就是定价权在谁的手上!
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不值钱?谁说了算?是我大明天子说了才算,而不是那些番邦小国的国主说了算。
他们朝贡的东西,咱们说值一百两就值一百两,咱们回赐的东西说值一千两,那就值一千两。
想想三宝太监这几次出海带来的影响和好处,还有那些朝贡品,你说到底是谁亏了?谁赚了?真以为我大明吃了亏的,都是二傻子!”
朱二九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当真是有如关云之长一般:“受教了,我倒是头一次知道朝贡里面还有这许多道道。”
杨少峰冷笑道:“朝贡吧,里面的道道多了,但是咱们大明是什么?那是天朝上国啊,得讲究个天朝上国的面子,又岂能把区区利益挂嘴上?
这事儿就跟那些读书人去青楼一样,明明就是奔着当姐儿的入幕之宾去的,却非得说是采风一般,总之就是姐儿要做,这牌坊也得立!”
朱二九琢磨了半天之后,恍然道:“那阿鲁台也是一样了?”
杨少峰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那阿鲁台部最不缺的是什么?最不缺的便是牛羊与骏马。最缺的是什么则是盐茶与丝绸铁器。
所以咱们大明要做的,就是压价收购他们的牛羊与骏马,朝廷用不了这么多无所谓,转手卖给民间不就是钱?
然后,咱们大明再回赐给他们一些瓷器和丝绸,还有少量的盐茶和铁器,把这些玩意的价格订的高一些,得让他们觉得用便宜的东西换了贵的东西是占了便宜。
所以表面上看起来是大明吃了亏,那些来朝贡的藩属们占了便宜,但是实际上呢?
总之,就是让他们觉得咱们大明是个人傻钱多的二傻子,要哭着喊着来占便宜才行。”
朱二九疑神疑鬼的道:“不是,你刚才也说了阿鲁台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那他岂会看不出来这里面的道道?”
杨少峰嘿嘿笑道:“看的出来又如何?难道他能让我大明向他朝贡不成?只要这一点没办法改变,他要么就只能捏着鼻子忍下,要么就起兵作乱。”
斟酌了一番后,朱二九才道:“希孟先生不是曾经说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么?难道你不担心阿鲁台作乱?”
杨少峰美滋滋的喝了口茶水,然后才开口道:“阿鲁台的兵锋,能过长城?能过宣大?能进我大明国门?
要知道,他来贡马,咱们回赐,这都是需要钱的——但是吧,打仗抢来的叫战利品,还用得着给钱?
想想强汉孝武皇帝时的良家子,只要朝廷给足了好处,民间自备干粮马匹出征都不稀奇!”
朱二九噌的一声起身,声音都有些惊颤,怒道:“你疯了!让百姓出征?这会死多少人你知道不知道?”
杨少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开口道:“说说而已,又不是让你现在就组织百姓去出征,急什么?”
等朱二九慢慢冷静下来,杨少峰又摇着折扇道:“当然,若是想要和平一些解决,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朱二九冷笑道:“方才你不说,便是为了看我我的笑话?”
杨少峰摊了摊手道:“你刚才也没问啊。
再说了,通过发动民间百姓把鞑靼和瓦剌都送去见长生天,是最一劳永逸的做法,但是成本却高了些,倒不如换个法子来解决,比如把他们彻底变成大明的百姓。”
朱二九再一次正了正衣冠,作揖拜道:“请赐教!”
杨少峰指了指椅子,等朱二九再次落座之后才笑眯眯的道:“郑公公到如今已经是第四次出海了罢?
等他回来之后,看他有没有带回什么新奇的种子,尤其是能适合在草原上种植的,若是没有的话也没关系,等他下次出海的时候多弄些作物种子回来,都种着试试呗。
只要草原上能种东西,朝堂诸公们会怎么想?
退一步讲,就算朝堂诸公们还要面子,不打算进攻草原,可是这些种子到了草原之后,那些鞑靼人和瓦剌人会不会种?下了马背的骑兵还算是骑兵?”
呵呵冷笑一声后,杨少峰又接着道:“如果实在不行,那我还有其他的法子,比如什么薅羊毛,羊吃人,法子多的是。总之,想要解决掉鞑靼和瓦剌,不难!”
朱二九叹道:“义弟当真有宰辅之才!”
杨少峰却是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一脸懵逼的道:“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