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皇宫
这虽然刚开了春,却又经历了一场倒春寒,帝尊如今缠绵病榻,帝后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这宫中确实是缺一场热闹的喜事冲冲喜。如今,这宫中最大的喜事便是太子的婚事。
转眼间,便到了大婚的日子。
三月初三,春风微暖,桃花初绽。
皇家和颜家为了这场婚礼算是尽心尽力。但是尽管是十里红妆铺陈开来,却没有多少人前去观礼。
因为在众人心中,太子妃的位置,应该是叶明欢的。
鼓乐声吹吹打打从朱雀大街路过青鸾大街到了宫城。颜皓雪这一路上坐在轿子里,虽然周围的所有的人都喜气洋洋的,喜婆子一个劲儿告诉她婚后要如何讨好夫君,侍奉公婆,但是她右耳朵进,左耳朵出。全程一张小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春日的风微微撩起轿子的纱帘,吹动着颜皓雪面前的珠帘微微晃动,叮当作响。
她微微抬眼,瞧了瞧街外的风景,却无意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韩麟稀。
韩麟稀亦看见了轿中一身喜服,贵气无比的颜皓雪。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擦身而过。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眼神的相遇,也没有人注意到颜皓雪眼角的那一滴泪水。
今日,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是十分高兴。
不管是江家一众,还是帝后,脸上始终洋溢着笑脸。当然,除了这场宴会的主角。他们两人顺从的做着今日该做的,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但是他们彼此最清楚彼此的感受。他们都是不快乐的。
即使这条路是他们选的,因为,他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凌玄澜看着面前这盛大的宴会,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耳边虽是一片人声鼎沸,但是他却觉得他自己的内心安静极了,没有一点点的波动。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麻木的敬酒,喝酒,道谢。仿佛都快忘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一般。
直到,月至中天,宴席散了,宫中也渐渐安静下来,凌玄澜才渐渐清醒。
他进了婚房,遣走了所有人。
一直端坐在床上的颜皓雪,见众人散了,忽然自己撩开了面前的珠帘。
“太子殿下,今日这盖头是我自己掀开的,便也不算礼成。”颜皓雪淡淡道。
她从发间取下一只琉璃珠钗,一只虽不符合仪制的珠钗,但是却十分好看的珠钗。
凌玄澜不知她这是何意,询问道,“你这是...”
“这只珠钗是我在轿子上偷偷簪上去的,”颜皓雪垂眸,将簪子在掌心摩挲着。
“这是欢欢以前最喜欢的簪子。”她微微抬眼,追忆着从前。
“那时欢欢刚刚开始学着打扮,叶叔叔送了她这只珠钗。当时她喜欢的不得了,自己都舍不得戴。我那时身体不好,一直在床上躺着,终日提不起精神。欢欢那日带着这只珠钗来看我,问我好不好看。我当时也不知道这珠钗是她的心头好,只觉得这珠钗甚是好看,便笑笑说好看。”
颜皓雪低头微微笑了笑,“傻欢欢见我几日不曾笑过,看到这只珠钗便笑了,于是就忍痛割爱将这只珠钗送了我。我那时也不知道这珠钗是她最喜欢的,不然我怎么都不会收。后来,一次去她府上续话的时候,才听湘玥提起这件事,我那时才回忆起,欢欢将这只珠钗送我时,她微微皱起的眉头。”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她是真心待我的,会是我一辈子的好姐妹,也是我要去守护的人。”颜皓雪说及此,声音有些许哽咽,“在那之后,欢欢也不怎么喜欢这些珠宝首饰了,所以,这只珠钗,应当是她这些年来最珍视的首饰吧。”
“我今日,带着它和你拜堂,也就是相当于欢欢她和你拜过堂了吧。”颜皓雪抬眸,对着凌玄澜微微一笑。
凌玄澜听此却沉默了,他走到颜皓雪身边坐下。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委屈你了。”
颜皓雪摇摇头,“谈不上委屈。”她无奈笑笑,“不过,接下来,太子殿下预备如何?”
“我请了北方寒境的人来,如今他们已经在皇城了。这几日,他们不是和魔界边境有所冲突吗,我打算和他们一同,对魔界发起进攻。当然,这还需要时间。”凌玄澜微微叹了一口气。
“也好,北方寒境的人来了,也好给帝尊和帝后看看病。对了,那个下毒的人查的如何了?”颜皓雪又问道。
“他倒是很会东躲西藏,看起来不是一般人。不过,我们已经掌握他的行踪了,过几日便可捉捕了。”凌玄澜起身,朝一旁的软塌走去,“你今晚睡床,我睡软塌。”
颜皓雪一怔,“太子殿下,还是您睡床吧...”
“不必,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吧。”凌玄澜说完,和衣躺下。
颜皓雪这才坐在镜前,对镜卸着首饰。
室内一片安静,只能听到灯花劈啪的声音。忽而,颜皓雪开口道,“殿下,我们何时去见欢欢?”
凌玄澜叹了口气,睁眼看着天花板,无奈道,“我还在安排,这北方寒境的人提前来了,我得先把和他们的事情了了。毕竟,我也有求于他。”
颜皓雪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还是道,“皓雪有一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吧。”凌玄澜点点头。
“其实,关于北方寒境和魔界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
“这北方寒境之前和魔界的边境就因为一些事情有了冲突。而加之不久前,老族长的二儿子失踪了,据说是在魔界失踪的。北方寒境总觉得是魔界故意报复,找他们要人,却不想惹恼了魔界。这才边境不安。”
“而老族长身体渐渐差了起来,所有事情都挤压在寒云景身上,他想是也忙不过来。这番他提前来仙界,恐是也是想从殿下这里获得些许帮助吧?”颜皓雪沉声分析道。
“是啊,”凌玄澜点点头,“怎么了?”
“其实,殿下不用等到这边事情了了再做打算。”颜皓雪此时已经卸下了所有首饰,她微微侧首看着凌玄澜道,“我想,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您的意思,而是魔君的意思。再者,仙魔寒三族自从靖帝以后便再没有过会谈了。所以,不如这一次,我们就去魔界,和魔君好好谈谈?”
凌玄澜觉得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她这么做是想更快见到欢欢,但是自己何尝不是呢。
“好,”凌玄澜点点头,“我明日就去安排这件事情。”
颜皓雪垂垂眼睫,掩下自己的心思。
她其实这么着急,其实还是担心叶明欢知道这个消息会更崩溃。所以她才想快些见到欢欢解释清楚。
然而,她这份担心,却是多余的。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魔界。慕谦寒知道这个消息时,心情越发好了。
“明欢啊明欢,就算你再心心念念他,他都已经不在意你了呢。”慕谦寒看着手中的情报,暗自窃喜道。
“秋福,”慕谦寒道,“去瑛华宫。”
叶明欢这时正在后院练剑。
她的一众宫婢如今都十分崇拜她。因着叶明欢不喜欢有人打扰她练剑,是以每次她练剑的时候,她们都偷偷在一旁围观。
今日也是如此,一众小宫婢扒着栏干,悄咪咪的看着叶明欢练剑。不时的还小声发出惊叹的声音。
她们这一辈子,都甚少见会武术的人,基本上没见过会武功的女人,更别说是宫里的娘娘了。她们每次看到叶明欢练剑,便有几分明白,为何君上会对自家娘娘情有独钟。
慕谦寒到瑛华宫时,宫内只有一个赵麽麽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