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真诚的看着帝尊和帝后。
帝后听此,愣了愣。而帝尊听到她这个回答,倒觉得颇有意思。这个颜皓雪,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却有着远胜常人的勇气。
帝后之所以能向自己提出这件事,必然是和她的长辈联系过。但她今日这句回答,就等于违抗她长辈,和帝后的意思。
果然,帝后有些微恼,面色不快道,“为何?”
“今年是皓雪的母亲离世的第三千年,按照仙界礼法,今年皓雪应当守孝一年。不能出嫁。”
“再者,帝后娘娘定是被坊间流言蒙骗。我与太子殿下并未见过几面,太子殿下心悦之人并不是我。太子妃之位的确是是每个女孩的向往,但是皓雪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让太子殿下难过。”
“皓雪唯愿太子殿下能和心仪之人携手共进,除此,别无他法。”
她说完,对着帝尊和帝后拜了拜,这才起身低下头不再说话。
颜世子听女儿这么说,心中气急,心道这个女儿真是个废物,这么好的位置就这样白白让人。
但在颜王叔看来,这个孙女才是真正得了自己的真传,讲义气,不贪高位,只求内心所愿。他早就看出太子殿下真正心仪之人是叶明欢,皓雪这么说,其实也相当于在替叶明欢说好话,让帝尊能赐下太子和叶明欢的婚事。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心道雪儿敢于违背帝后之意,也要成全自己的好友,这等勇气实在令他佩服。
帝后听此虽生气,但这番话她也的确揪不出错来。而颜王叔刚才也说了,全看颜皓雪的意思,所以她心中焦急更甚,只寄希望于帝尊。
帝尊听她这么说,也很叹服。这个少女,说话做事圆润无瑕,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她虽是拒绝,但却让帝后无法反驳甚至是降罪。而自己听了,反而觉得甚是顺耳。
帝尊笑了笑道,“既然皓雪不愿,那就作罢。”
帝后听此,心里最后希望也破灭了。
她下半场宴会,一直强撑着笑容,但心中甚是生气。
宴会散场后,她立马回了宫,离开之前,还不忘剜了一眼颜世子。
颜世子见此,心下紧张。待回府后,他立马去了颜皓雪房里,数落了她一番。
颜皓雪也不作回答,任由他骂。
可此事很快又传到了颜王叔耳朵里,颜王叔于是又将颜世子骂了一番。
颜皓雪被父亲骂了一番后,独自坐在院中,看着飘零的红叶。她自小就看厌了这高门宅邸的争斗,小时候她为了母亲,还会争上一争。
但自从,父亲不相信母亲没有害他最得宠的小妾,任由母亲生下弟弟后缠绵病榻。爷爷远在边关,无法回来主持公道,是以母亲至死,父亲都不曾见母亲最后一面,还肆意诋毁母亲。
她那时才始知道不争是争,争是不争。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是以就算爷爷要提供帮助,她也婉拒了。她知道爷爷对自己好,心疼自己。但她也知道,爷爷不会永远帮助自己,有些事情,只能亲力亲为。
譬如保住母亲正妃的位置,保住自己和弟弟嫡女嫡子的位置。只有这样才能为母亲报仇,只有这样弟弟才能不被人欺负。
父亲的宠妾们,还有她们的儿女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不能相差踏错半步。她也知道,为了这些位置,她要付出很多东西,所以她很早就做好了自己会被随意嫁人的打算,也做好了一直被当作一样工具的准备,她也一直都在让自己这个“工具”有更大的用途。
是以她对外,变得不争不抢,落落大方,名满京城。父亲迫于外界传言,只得继续保住她嫡女的位置。而对内,她从此变得冷面冷心,只对弟弟和叶明欢流露出真心。她也只想他们二人幸福,为了他们,她可以付出所有。
她颜皓雪从未为自己活过,但她却从不在意。
她看着这片落下的叶子,心中不免五味杂陈。她突然觉得自己和这片叶子好像,春日里装饰华枝,夏日里为行遮挡太阳,提供阴凉。到了秋日,成为了红叶,博人一笑,之后就再没了用处,被秋风随意一吹,吹向未知的远方,连方向都不由得自己把握。
她不禁叹了口气,心底生出几丝悲哀。但她定了定心神,掩盖了这悲哀。她闭上眼,转身回房。她知道,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她只能去做。而一旦去做了,就无法回头。
她是个坚强的人,不需要别人可怜,更不需要,自己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