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的顾灼华是被肚子里一阵阵钝痛给痛醒的,她缓缓睁开双眸,眼前模糊一片,只能看到有个人在身边来来回回走动着,还有一道声音在喊她用力,这时,肚子里又是一阵阵痛传来,她瞳孔猛地一缩,没有忍住尖叫出声。
“醒了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太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欣慰的说道,随后将一块抹布卷成一卷塞进了顾灼华的口中说道:“夫人,您咬着这块布,免得伤着舌头!”
随后掀起她的裙摆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大声喊道:“夫人!用力啊夫人!您这是早产,月份不足,胎儿在肚子里待时间长了就不好了!”
顾灼华的意识清醒了些,听着老婆子的话,心中顿时一惊,之前发生的事情好似放电影一般一幕幕从眼前划过,最后的印象便是一个人影将沈瑶打飞,向她走了过来。
腹中的阵痛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两手狠狠抓着床单,听着老太婆的话咬牙使劲,只是她之前本就受到了沈瑶的折磨,加上受了寒,如今却是有些后继无力,出血更是让她的意识又开始渐渐模糊,被黑暗笼罩。
“夫人!用力啊夫人!您千万不能睡过去啊!孩子头已经出来了,您一定要加把劲!千万别睡啊!”老婆子急的满头大汗,生产最怕孕『妇』体力不支,那就真的是什么都完了。
顾灼华脸『色』苍白的吐出口中的白布,瞪着眼睛狠狠咬了下舌头,本已经有些涣散的意识顿时又重新聚拢起来,深吸口气,她腹部猛地发力,拼命的将孩子往外推,只是,她感觉到身下的热流越来越多,身体也愈发的冰冷,仿佛从骨子里冒着寒气一般。
老婆子满脸惊惧的看着床上渐渐被血『液』染得鲜红的床单,双手止不住的哆嗦,颤抖着唇喃喃念道:“完了,真的完了,大出血!这可怎生是好!”
“夫人,您在用把力!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您千万不能睡过去啊!”老婆子深吸口气在顾灼华的脸上猛拍了几下,见着涣散的瞳孔重又聚焦之后,大声喊道。
就在这时,门被毫无预兆的推开,老婆子大惊失『色』的转过身去,却见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陌生公子被人推着强行闯入了进来。
“你……你们……你们是谁!”老太婆惊慌的说道。
男人理都没理她,径直推着轮椅快速来到顾灼华身前,有些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的玉手,平日里冷静自持的面上满是惊慌,明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嗓子紧的厉害,颤抖着唇半天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天知道他在知道女人出事的那瞬间,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悔恨担忧自责愧疚种种情绪将他的心塞得都快要爆炸了!
似是感觉到了来人,女人缓缓眼睑轻颤,转动眼珠看向身旁紧紧握着她手的男人,当看到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心下稍安,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勾起,用几不可见的声音说道:“你来了……”
“我不准你死!”他已经不想再去关注孩子不孩子了,他只想要她活着!活着便好,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也行,他不想在看到她这般气若游丝的出现在他面前!
听到男人颤抖的沙哑声音,顾灼华用力握了握紧紧抓住她的那双大手,虽然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她不用想都能知道,所以心中满是感动,本已经像一条干涸的水渠般再也挤不出丝毫力气的身体突然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之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顾灼华死死握着男人的手,瞪大眼睛张嘴尖叫出声,身下猛地一个用力,只感觉腹中一空,她便脑袋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哇哇哇哇!”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响在这个有些破旧狭小的房间中,老婆子皱的像菊花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心中松了口气,赶忙将脐带剪断,找了个小棉被给孩子裹了起来。
孩子的出世并没有引来男人一点点的目光,他所有的心神全都在女子的身上。
“华儿!!!”男人心中一慌,猛地抱起顾灼华的肩膀摇晃起来,看着她没有丝毫反应的模样,心中好像破了块大洞,黑黝黝的,透着渗入骨髓的寒意,空洞的没有边际。
“这位公子,你再摇晃下去,这位夫人就要真的去了!”老太婆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拉开他的手,将婴儿放在他怀中,随后快速的开始善后。
索『性』刚才的出血量并不大,只是有血崩的迹象,还好最终转危为安,现在需要人参来吊精气,才能暂时稳定下来身体的情况。
“这位公子,快去寻个大夫来,夫人需要一些补精益气补血安神的『药』,刚生产完夫人只是脱力晕过去而已。”老婆子笑了笑沙哑着声音说道。
她一说荣钦倒是想起来了,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找好了大夫一路带过来的,只不过刚才他心中太过担忧,满心满眼都是床上那个面若金纸呼吸微弱的女人,这才耽误了正事。
“青麟!”荣钦皱眉,将被子给顾灼华盖好后轻喝一声,随后便见到一位六十来岁精神矍铄的老者背着一个医『药』箱,满脸倨傲的跨步进来,看到男人的刹那眼睛一瞪,冷哼一声,上前两步一把挤开荣钦,自己站在了顾灼华的身边,青麟极有眼『色』的搬了把椅子在他身后,老者『摸』了『摸』胡子满意的从鼻腔里拉长了尾音哼唧一声,随后坐下开始给顾灼华诊脉。
老者一会摇头,一会叹气,复又神『色』凝重,直看的荣钦心焦不已,此时却又不能询问,这老者脾气古怪的紧,在他看诊期间若是随意搭话,是会直接撂挑子不干的。
见着老者总算收回了手,荣钦推着轮椅又往前挪了些,极力压制住心中的焦躁不安,冷静的沉声问道:“岑大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