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帕子是上等的丝绸面料,不经意间便从她白皙玲珑的手里滑落在了地上……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有小厮抱了几盆木槿花进来,顾灼华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帕子,背对着小厮而立,“将窗边其他的花全部挪出去。”
她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白『色』的面纱罩在一双晶莹剔透的眼下,看不清她的神『色』。
小厮的动作有片刻的踌躇,顾灼华蓦然转身,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没听到吗?”
她看见小厮茫然无辜的眼神还有瞬间低下头,迅速地把窗边的花挪出去,这会儿她就是有点明白老鸨为什么要叫她朝华了。
木槿的别名便是朝华。
古代人最擅长不动声『色』的玩高雅,玩出清新脱俗的感觉来。
老鸨风尘仆仆地赶进来,盯着还在慢悠悠倒茶的顾灼华焦急的开口,“你会抚琴吗!”
女子抬起盈盈眸子,波光潋滟,似乎有彩『色』的水盛在里面,你稍有不慎就会掩埋进去,不可自拔。
她摇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末了开口道:“下棋,舞文弄墨,『吟』诗作对都拿的上台面。”
老鸨亲切地一手搭在女子的肩膀上,微微俯身凑近顾灼华,“今日这位客人可是很挑剔,所有尺度必须拿捏到位,你自己留心,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
顾灼华挑眉,“我会直接杀了他的。”
老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的嘴,一脸紧张之『色』,就差下跪叫顾灼华姑『奶』『奶』了,“这话万万说不得!”
顾灼华睁大了眼睛,猛的转头,老鸨一个趔趄险些掉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顾灼华,“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这些规矩云离应当教过你,小心被拔下舌头!”
女子表现出一副特别害怕的表情,随后点了点头,瞬间换上温顺的模样。
老鸨满意,敲门声响起,是云离送进来一件蚕丝薄纱的衣服,大红『色』,放到了顾灼华的眼前。
他退开一点距离低下头道:“主子让你尽快沐浴更衣。”
女子轻笑,搞得好像她真的要侍候某个特定的客人。
她“咻”地站起身,不是会妥协的一类人,却又不得不妥协,这种事让人蛋疼……
顾灼华一步一步靠近云离,眼看整副身子都快贴上去,老鸨看的目瞪口呆,女子在云离耳边暧昧地说道:“去让人把浴桶搬进来。”
女子脸上璀璨的笑意不像是装的,反而更像是假戏真做。
云离太阳『穴』突突地跳,这可不是主子要的结果!
已然来不及了,有丫鬟进门在老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老鸨匆忙就拽着云离出去了……
房间是无限静谧,就连自己的呼吸都可以听得到,敛下眼眸就看到了盛开的上好的木槿花,也不知晚冬的气节,从哪里搞来这么好的花。
所以,人分三六九等,一直都是存在的。
有沉重的脚步声顿顿地传入她的耳里,女子耳朵警惕的动了动,随后就有人将浴桶搬进来放在了房间的正中央,随即小厮将一桶一桶的热水添进去……
热气氤氲在整个房间,仿佛置身仙境,老鸨甚至贴心的给浴桶里撒上了绯红的玫瑰花瓣,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顾灼华可以试水的温度了。
女子侧过身子,“让我的丫鬟进来侍候我,这样默契一些。”
老鸨没有拒绝,一行人退出后,顾灼华望着浴桶里飘着的玫瑰花瓣出神。
为什么会在意荣钦让她干什么事?
心里绵绵的好像扎进了一根针,刺的五脏六腑都难受。
喜儿小心翼翼推门进来,顾灼华转身盯着喜儿看了片刻,指了指浴桶,伸出青葱的手指,轻而易举揭下来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才说道:“这件事你来做。”
她眉头微蹙,似乎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事情,喜儿一颗心在胸腔里呼之欲出,先不说小姐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单是一些才艺还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便是她这辈子都学不来的。
喜儿连忙摇头,说话也变得极其不自然,“小姐,这恐怕不……”
话未说完,云离就破门而入,中断了她们的谈话,他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出的话亦冷冰冰的,“主子让你亲自上阵。”
顾灼华忽略掉云离话中的重点,扬起头倨傲地盯着他,“你监视我?”
云离不说话,就默认了。
顾灼华有点生气,要不是练就了极好的心理素质,恐怕早就爆发了。
她只是『露』出恬淡的笑容,随后声音也暖软,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温柔无比,“好。”
………………
临王府。
书房的门没有合紧,有一丝缝隙,里面渐次的谈话声音便悉数可以随着空气飘到外面千里万里。
荣临一身蓝『色』的袍子,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搁在砚台上,抬头扫了荣肆一眼,轻启薄唇,“鸿门宴?”
荣肆一下子合上手里的折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调笑道:“怎么会,你不是想斩除皇叔的羽翼吗,这是一个好机会,我缺一个里应外合的伙伴。”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荣临自然而然就放低了警惕。
不过他是精明的狐狸,岂会做出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的事情,所以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大掌,拍出了响亮的声音。
他给了荣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便上了马车,没想到目的地是梨花笑。
荣临拉开马车的车帘神『色』骤变,眉头拧成了一条线,“三弟这是何意思?”
荣肆利落的跳下了马车,站在帘子『露』出的那块空隙里,对荣临说道:“声乐场所是谈大事的好地方。”
可也是毁一个人的好地方,把柄就好似地上的蚂蚁,随处可见。
荣肆穿着华服,老鸨也是明眼人,所以格外殷勤。
男人停下脚步,故意清嗓道:“马车里还有一位,他需要你们这里的头牌来请。”
荣临想,自己的胳膊足够长的话,定然伸出去打荣肆一拳。
老鸨谄媚地凑在马车前,眼睛好像抽筋一般,嘴角刻意点上去的一颗痣伴随着嘴唇的翁动而有节奏的动着,“我们梨花笑的头牌不出面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