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中,我就地一滚,堪堪躲过尸体的攻击。这时,“当啷”一声从我腰间落出一样东西。我愣住,原来是鬼面杵。
这东西自从我有了心理障碍之后,一直束之高阁,现在走出那个困扰的心态,便把它随身带着,一时情急居然忘了。我眼睛一亮,顺手抄起,把它横在胸前。
赵旺的尸体耸着鼻子嗅着,僵硬黑色的脸非常可怕。我此时逼入墙角。退无可退,一咬牙拼了。快步上前,抄起鬼面杵,对准他的胸口狠狠扎下去。
杵头碰到它的身体。我马上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巨大阻力,这根本不是肉身,像是一块坚硬的铁。我也是发狠劲,知道这时候不拼命自己就得交待在这,鬼面杵应心而动,黑黝黝的杵身闪出一道光芒,捅进了赵旺的尸体。
这一杵正扎在它的心脏上。
赵旺的尸体停在原地不动,我力气太大,一捅之下,整个鬼面杵全部扎了进去,只留下杵头在外面。
太过紧张和亢奋,我头上全是冷汗,手颤得不停。再往外拔杵。竟然拔不出,像是捅进了深深的石头里。
这时,下面的情况有变,随着赵旺尸体挨了我这一杵,盛开的铃铛居然“铃铃”狂响起来。盛开在一楼大堂正在和解铃过招,两人握拳绞力。突然铃铛暴响,盛开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二楼的尸体,他用尽全力逼开解铃,拿起地上的铃铛快速摇动。
随着他的摇晃,赵旺尸体也在抖动,骨节“嘎嘎”作响,整具尸体如同提线木偶,黑暗中看来,渗的人头皮发麻。
我一看形势不好,翻出楼梯栏杆,瞅了瞅下面,一横心也跳了下去。
二米多高,摔在地上,左脚先落地,就觉得脚踝一阵酸痛,好不容易站起来,痛的钻心,可能是脚崴了。
盛开摇铃,尸体抖了几下,突然身体笔直地后挺,砸在二楼的走廊上,一声巨响,砸的烟尘四起。
盛开愣了一愣,知道尸体报废了,他用手指着解铃,满脸都是恨意,还没说话,张嘴喷了一口血。
解铃皱眉:“你居然用人尸和合法。这是邪术,太伤天道,你会毁了你自己,你师父是谁?”
“此仇不报非君子。”盛开指着他,说了一句话。
东西来不及收拾,他抄起随身的背包,拿着铃铛,跌跌撞撞推开门,跑进黑漆漆的大院没了踪影。
那小伙子和铜锁扶着我一瘸一拐来到解铃近前,小伙子说:“朋友,谢谢你们。”
解铃看看他,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子,猛地一撅,小伙子下意识反抗,用尽全力和解铃较劲。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解铃把他的胳膊撅到身后:“好大的胆子,竟敢半夜来偷东西!走,去公安局。”
小伙子疼的疵牙咧嘴:“朋友,兄弟,我真不是小偷。”
“大半夜的,非奸即盗,走!”解铃大吼一声,手上加了力气,小伙子疼的嗷嗷学驴叫。
“我说我说。”小伙子疼着说:“我是俺爹叫来的,我本不想来,老爷子用藤条揍我,不得不来。要不然我闲的啊,大半夜不搂着媳妇睡觉,跑这鬼地方。”
解铃问:“你父亲是什么人?”
这时,小伙子的手机响了,他甩甩手示意解铃松开:“俺爹来的电话。”
解铃松开他,他打开手机看看信息,犹豫一下说:“朋友,我把你们的事告诉老爷子吧,看看他想怎么做。”
解铃点点头,小伙子熟练摁着屏幕,发出一条超长的信息。
“咱们把这里收拾收拾。”解铃对我和铜锁说。
我们三人上了二楼,来到赵旺的尸体前,解铃把手电打开,仔细照着地上的尸体。赵旺已经完全是个死人,胸口插着鬼面杵,一动不动。解铃握住鬼面杵,稍稍一用力,轻松把它拔出来,倒转把手递给我:“罗稻,幸亏有你,不然今天还真有大麻烦。”
我长舒口气,接过鬼面杵:“没想到这玩意这么好用。”
解铃用手掐了掐尸体的脖子,又翻了翻眼皮:“行尸算是一种魔,煞气生魔,你的这把鬼面杵正好克制。日后我们面对那具百年僵尸,你这件法器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你刚才说,那个盛开是人尸和合法,那是怎么回事?”铜锁问。
解铃道:“这种法术起源茅山,后来传入湘西。湘西赶尸你们都听过吧,那里有很多流派,其中有个流派就窃取了这种法术作为传宗立派的根本。所谓人尸和合,就是人尸结合在一起,人的魂魄进入尸体的身体里,让尸体成为自身的一部分,可以进行操控。练就这种法术的人,一般都是半人半鬼,非常邪门。我也仅仅在很多年前偶然听一位相熟的……好友说起过,没想到今天见到真章了。”
这时那小伙子三窜两纵从下面上来,凑到近前,好奇地看着尸体。
解铃看他:“你父亲怎么说的?”
“俺爹说你们是明白人,他想见你们一面,他说你们要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就去见他。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坏人,尤其这位小哥,身手了得。”他夸赞解铃。冬长扔圾。
解铃道:“先别忙着说这些,赶紧把尸体抬回棺里,已经过了午夜,明天这家人就要来出殡了,不能让他们看到这里的情况。”
我抬着赵旺的脚,铜锁搬他的头,小伙子抬着尸体的腰,我们三人一起使劲。真他妈邪门了,这具尸体重似千斤,就跟一块大石头似的,用了几力都抬不起来,铜锁身体最虚,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的上不来,满头冷汗。
解铃摆摆手,示意他让开位置,他过去搬头,喝了一声:“起。”
尸体果然搬了起来,我和那小伙子帮忙,我们三人抬着尸体,从二楼往下走。小伙子满头大汗:“小哥,这尸体怎么这么沉?”
解铃道:“尸体已经尸变,煞气聚身,当然沉了。就算没有煞气,尸体本身也是死沉死沉的。”
“搬它干什么,在上面干脆把它扔下来多方便。”小伙子说。
解铃说:“坏人可以不敬尸体,随便玩弄尸体,我们可不能学。死者为大,不能对它们不尊敬。”
我们抬着尸体来到棺材前,一起抬过棺沿,松开手,赵旺的尸体落进棺材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和小伙子喘的不行,铜锁在旁边问:“这具尸体还会诈尸吗?”
解铃摇摇头:“鬼面杵破煞,尸体煞气已泄。不过不能掉以轻心,我能感觉到尸体里还藏着法术,必须要火葬,留之大患。到时候出殡,我们必须跟着,看着尸体进火化炉烧成灰才行。”
我们四人把棺材盖抬起来,重新盖上。小伙子问,这些棺材钉怎么办。解铃从地上捡起七根棺材钉:“要聚煞尸变,七根棺材钉是很重要的法具。”他凑在鼻子前闻闻,皱起眉头:“血腥气这么重。这些棺材钉都浸过血。”他脸色变了:“是人血。”
我们面面相觑,解铃凝眉:“盛开行邪术,损天德,是个妖人。不行,我要通知天下同道共讨之。”
我们正说着,突然大门推开,数道手电光芒射进来。从外面闯进来一大帮人,男男女女都有。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们手里拿着锄头和铁锨,为首的女人像泼妇一样,叉着腰,指着我们:“哪来的小偷,居然琢磨我老公头上了,给我打。”
男人们举着武器,呼啦啦围上来,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
那小伙子摆着手说:“别打别打,我是龙强,龙五爷是俺爹。大家都是本乡本土的,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好说。”
有人用手电照着他的脸说:“还真是龙强。你大半夜跑这干什么,你家不缺吃不缺穿,怎么打起死人的主意。偷死人的东西,伤天害理,生孩子没屁眼。”
旁边有人说:“他爹以前就杀过人,现在还背着命案,上梁不正下梁歪,杀人犯的儿子是小偷,很正常。”
“我草你妈的,刚才是谁说的话。”龙强红眼了:“说我行,说俺爹我跟你们拼命。”
为首的泼妇女人道:“既然是本乡本土的熟人,赶紧滚吧,这里没你的事。剩下的这三个小偷,往死里打。”
这帮人举着锄头就要上前,我和铜锁缩在解铃的身后,吓得脸都白了。我别的不怕,什么妖魔鬼怪都无所谓,最怕的就是这种暴民。尤其现在我们还不占理,揍了白揍,饶着挨了顿打还得扭送公安局蹲笆篱子。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扔下他们。”龙强还挺仗义。
这时,解铃不紧不慢问那个女人:“你是赵旺的老婆,阿红吧?”
女人狐疑地看着他:“怎么?”
解铃平静地说:“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谁布置的?”
“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阿红掐着腰骂。
“布置这里的人通知你们今晚抓贼的吧?”解铃笑:“他是坏人,他在害你们。”
“害你妈。”阿红破口大骂:“给我打,把这些人打死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