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屋人就属小辉最闹,他没坐椅子,而是站在空地学着什么人的样子走来走去,还连说带比划,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这小子简直是个活宝。
解铃看我来了,拍拍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把我拉到中间介绍说:“这一次公案的核心人物来了,就是他,叫罗稻。”
他拉着我的手来到人前,挨个介绍:“介绍你认识认识我们龙婆班的成员。”
“我是小辉,我们见过,哥们。”小辉走过来居然要和我拥抱。我吓一跳,那么多人看着勉为其难和他抱了抱。几个女孩捂着嘴咯咯直乐。
解铃说:“这位是小雪。”
小雪淡淡一笑:“见过。”这女孩很冷,不怎么爱说话。
解铃领我到另外一个女孩近前:“这位是赖樱,我们的赖大美女。”
叫赖樱的这女孩确实漂亮,留着波浪长发,眉清目秀,最让人讨喜的是长了一幅笑模样。阳光灿烂,不笑不说话,让人看了就那么喜庆。而且这女孩长了个月牙眼,笑眯眯的眼睛眯缝成月牙形,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我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这丫头的小模样简直就是我的梦中女神。
我赶紧过去握手,赖樱的小手软绵绵的,就跟绸缎似的,一摸上去就能让男人热血狂流。赖樱笑嘻嘻看我:“罗稻,你好啊,我听解铃讲过你的事,你不错哦。”
“客气客气。”说完这句话,我满头是汗,这女孩就像太阳一样,照的我不敢逼视,全身阴寒之气似乎滋滋往外冒。
解铃拍拍我:“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这手是焊到一起了咋的。罗稻,来,给你介绍下一位。”
我一看下一个人顿时愣住了,我靠,这不是三太子道场的李婶吗。有意思嘿,没想到李婶也是八家将。李婶坐在藤椅上,膝头还坐着一个六七岁的萌萌女童,梳着两根揪揪,长得跟银娃娃似的。
“李婶你好啊。”我赶紧伸手去握。
李婶上上下下瞅瞅我:“罗稻,多日一别,你好像有点长进了。婶子上次和你说的话,记在心里没?”
那次去三太子道场请乩,李婶曾经拍着我的腰,让我直起腰板做人,做人得活出勇气,活出精气神来。
我有些汗颜,想起发生过的一幕幕,真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说不出话。
李婶道:“我可不是他们龙婆班的人,真正的八家将是她。”她颠颠膝头,那个小女童“咯咯”乐,伸出手,声音嫩嫩的:“我知道你叫罗稻,你好啊。”
被一个女童直呼姓名,我有点不太舒服。不过也知道眼前这位是奇人,顿时收起顽劣之心,和她握握手:“小朋友,怎么称呼?”
旁边小辉乐的打跌:“天真,你居然是小朋友。”
那女童眨眨眼:“臭小辉,有什么可笑的,我现在轮回重生,本来就是小孩子嘛,既然是红尘色相,就不要执着于相,也不执着于不着相,是小孩就是小孩。罗稻,我叫何天真,认识你很高兴。”
这女童绝对大有来历,说话很老成根本不像孩子。虽然好奇,可谁也没介绍她是什么背景,我也不好打听。
下一位八家将居然是位和尚。这和尚光溜溜的脑袋上没有香疤,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僧袍,看年岁可能也就二十来岁,和我同龄人,坐在那笑眯眯的,也不言语。
走到他面前,我也不知是握手好,还是行礼好,想了半天还是双手合十:“大师好。”
和尚看我:“不敢当不敢当,我是和尚不是大师,和尚就是和尚。小僧法号圆通,非快递公司,乃圆通世俗之意。小僧没有寺庙收容,只是拜了一个不靠谱的老和尚,我就是个不靠谱的小和尚,行脚僧闲云鹤,狗肉摆不上台面。”
解铃哈哈大笑:“我一看圆通,烦恼全都没有了。你这和尚就冲这个能力,绝对算大功德。”
“解兄的意思莫非是,小僧只会耍活宝逗人乐?”
“非也非也。”解铃笑着说。
圆通道:“解兄,小僧不但能让人笑,更会让人哭,这算不算功德?”
“那你让我哭一个看看。”解铃说。
圆通嘿嘿一笑:“现在八家将加上二龙施主,勉强凑上八人之数。不过,这里只来了七个人,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没有到场。此人和你颇有渊源,小僧一提此人的名字,你马上就能掉泪。他就是你的弟弟,解南华。”
解铃神情一下从高兴转到抑郁,干笑了两声:“你这和尚难怪没有寺庙收容。”
圆通说:“解兄,我这是点化你,你可不要人身攻击犯了嗔怒哦。”
赖樱在旁边道:“对啊,南华怎么还没来?”
小辉冷笑:“人家大牌嘛,都要压轴出场。”
正说着,忽然门敲响了,所有人都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圆通哈哈大笑:“说曹操曹操到,小僧平生最喜看戏,接下来必然上演一出苦情大戏,可一饱眼福。”
我撇嘴,这和尚唯恐天下不乱,笑眯眯一副坏模样。这小子幸亏当和尚,要是留头发混到人间,还不知祸害多少人。
房间里都是大神,谁都没挪窝,碎催的活只能二龙和铜锁来干。二龙颠颠过去开门,外面走进一个人来。他穿着白色t恤,干净板正,利利索索,留着刘海半长发,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就是解南华?怎么看怎么不像解铃的兄弟,两个人眉眼几乎没什么共同点。
“大家都来了。”他歉意笑笑:“公司刚完开会,耽误了时间,不好意思。”
满屋子人谁也没说话,全都看着他。这时,圆通咯咯乐:“南华老弟,你哥哥刚才还念叨你。”
解铃瞪了他一眼。解南华笑笑:“圆通师兄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解铃站起身,走到他的近前:“南华,圆通没有开玩笑,刚才确实说起你。你还好吧?”说着,他伸出手想去握。
解南华没有搭理他,视他如无物,直接擦肩而过坐到一张空椅子上:“大家既然来商讨降魔大事,就别耽误时间,事情都挺多的。”
解铃那只手停在半空,脸上表情有些僵硬,好半天才讪讪收回手。
李婶咳嗽一声,轻轻说:“南华,你别这样,解铃毕竟是你哥哥。”
解南华笑:“没有血缘,情分已尽,还谈什么兄弟。”
小辉“啪”的一拍桌子,直接一只脚踩在藤椅上:“解南华,我怎么看你丫这么不顺眼。”
解南华很有涵养,这种情况下,他几乎承受着房间里每个人的目光,可依旧安之若素,表情如淡似云,说道:“我会尽快找到接班人,到时便会退出龙婆班,也不用大家别别扭扭在一起了。”
一直没说话的秦丹对解铃说道:“师兄,别理他,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解铃走到众人面前,勉强打起精神,把整件事情的由来大略讲了一遍。整个过程中谁也没说话,包括那个不靠谱的圆通和尚、耍活宝的小辉、别别扭扭的解南华,每个人脸色都很凝重。我心中暗暗点头,这些人平时说归说闹归闹,一涉及到正事,全都非常认真,确实是办大事的人。
解铃讲完后,赖樱问:“那个圣姑是什么路数,你到现在也不知道?”
“不知道,完全没概念。”解铃说:“唯一的线索就是废弃厂房顶层的鬼阵,只能先把它破了再说。”
“这个圣姑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小女童何天真忽然说话。
大家都看她。
“那就是明初妖女唐赛儿。”何天真说。
我和铜锁二龙都大眼瞪小眼,只有乖乖听着的份儿。他们龙婆班聊得这些东西,我们压根就没听说过。
小辉眉毛一挑:“那个白莲教的女教首?”
何天真点点头:“就是她。”
圆通摸着光溜溜的脑袋说:“历史上对她的记述并不多,我记得她是明初朱棣年间白莲教的领袖,号称佛母,在山东起事,后来兵败被捕。有两种说法,一说她使妖法越狱遁入人间,为了抓她,朱棣把北京一代的尼姑都抓遍了,锦衣卫全都放出去,觉得这女人像唐赛儿马上抓起来大刑伺候,最后她的下落也不得而知;还有一说是她被抓捕后扔在牢房奸达三日,后来骑木驴游大街,凌迟三千刀处死。”
“你为什么会想到她呢?”小辉问。
何天真从李婶的膝头跳下来,小女童走了两步,说了一句匪夷所思让人极为震惊的话:“我和唐赛儿当年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