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暗。
秦境以北的边境线上,地域空旷,荒草丛生。
这里早年有游猎民族戎狄存在,时常寇边劫掠。
但近年秦人国力日盛,兵多将广,多次清缴犬戎,犬戎不敌,不断往北移动,秦境以北百里已经很少能看见犬戎踪迹。
夜色中尽是茫茫荒野。
然而在这个夜晚,却有一支小队潜踪蹑迹,从荒野绕路,试图入秦。
不过秦军在北境布防严密,交错巡边。
暗中接近边境的这支队伍,正藏身在黑暗中,远远的眺望大秦边军的一支巡边小队。
“这些秦人对边境的布防越来越周密,不仅将这里的草木都砍伐干净,地势也铲平了,想找个藏身的地方都难。”
“这里往年常有犬戎劫掠,当年周幽王的宠妃,有祸国之貌的褒姒便是被犬戎劫走,据说被*淫了三天四夜才死。
可惜了那个风华绝代的美人,让犬戎这些外族给辱了。”
“不是一直有流转,说褒姒是被犬戎之主霸占了吗?”
“休得胡言,噤声。”
队伍里的窃窃私语,被中间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呵斥。
“这等边境之地,必有暗哨,很可能藏在地下挖出来的暗坑内,若从周边经过,就会被其发现,想潜入秦境,不仅要用隐身之法,且要瞒过法器监测…容不得丝毫大意,你等不要在说话了。”
一刻钟后,周边巡查的秦人边军远去。
“快走,半个时辰内会有下一次巡防。”
首领一挥手,几人祭出一件器物,化出黑色薄雾,与夜色相融,将他们笼罩其中,悄然越过了边境。
但不久之后他们又遇到第二道防线,于是再次停下等候。
先后越过三道防线,这支小队的首领才松了口气。
同一个夜晚,在大秦以西,也有一支队伍试图潜入,可惜被边军发现,双方激战,潜入者大半被杀,未及逃走者皆自绝身死。
而在大秦以南,与楚人接壤的区域,亦有一支队伍在暗中入秦。
这几支队伍的目的相同,都是想潜入秦境,放置某些东西。
当初天婴宗,以及夏姒等人入秦,是为了放置阴曹,造成人祸,削减秦人气运。
这几支潜入的队伍正是和阴女教合作的几家宗门,七情道残余,传天道皆在其中。
他们分从不同方向入秦,预计在大秦国境的四个不同方位,分别放置器物。
而从秦境以南的楚地潜入的这支队伍,却是遇到了大麻烦。
夜色中,他们正打算入秦,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尔等阴祟潜行,一看便非善事。
你们想干什么?”
几人大骇回头,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白衣的老头。
这老头距离几人近在咫尺,但直到他开口前,没人有半点察觉。
当他询问的声音出口,几个潜入者就像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般,明知不能说,却言无不尽:
“我等所携七阴棺,其中装载着千年邪尸,只要将其送入秦地埋藏,等时机成熟,诱发邪尸出棺,便能赤地千里,吞食生灵,为祸秦人。”
老者蹙眉道:“什么尸体如此邪门,给我看看。”
那几人不受控制的取出一件东西,正是一口猩红色小巧棺椁,巴掌大。
老者一探手,棺椁就飘到了他眼前,且蓦然增长,变成了常规棺椁的大小,棺椁上密密麻麻的咒文也浮现出来。
他探头瞅瞅,视线仿佛能穿过棺椁,看见其中详情:
“这是邪道宗门祭炼的邪尸,平素以鲜血沐浴,养其戾气,滋养百年,再寻特殊地脉埋藏,以阴棺存放超过四百九十载,才算初步祭炼成功。
如此邪物,棺中尸体一旦出来,就如同传说中的旱魃,可为祸千里。”
老头脸现怒色,从指端逼出一滴殷红的鲜血。
那棺椁上的盖子,像是知道他要滴血般,无声侧移。
老者的血落入棺中,化作一柄血剑,缓缓刺入棺中身穿大红袍,躺在一汪鲜血中的女尸眉心。
轰的一声,棺中炸响,震耳欲聋。
棺椁顷刻间四分五裂。
女尸身上燃起一层火焰,将尸体焚烧的发出一声声尖叫,怨气冲霄。
老人伸手,稳稳的压住了棺椁的震动。
这么大动静,已经引起秦人边军的注意,很快就有一支队伍驰骋逼近。
当秦军赶来时,老者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地上龟裂的棺椁和其中已经失去邪气的女尸。
那支准备潜入秦境的队伍,共七个人,全都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眼睁睁看着秦军过来,成了阶下囚。
老者已在数十里外,於夜色中负手前行。
“内有七国之争,邪教乱世,外有异族窥视,我人族之患,从上古延续到现在…”
与此同时,韩人边城,丰邑。
赵晏,姚仟,传天道副宗主向毅三人所在房间,他们面前悬浮的那具棺椁,已无声破碎。
棺中封存的一股阴厉气息,被凭空滋生的火焰席卷,焚化殆尽。
传天副宗主向毅目中掠过一抹骇然:“七阴灭世棺居然毁了?”
赵晏也眉头大皱,想了想道:“再等等,这几路只要有一路成功,秦人气运便会有所衰减,於我等皆有大利。”
阴女教女尊姚仟没说话,水盈盈的眸子扫了一眼赵晏。
此时三人围坐在一张矮席旁,而矮席上,悬浮着对应阴曹的两个祭台和一个残破石碗。
当棺椁破碎后,剩下这三样东西依旧悬在空中,阴气环绕。
就在这时,姚仟因为跪坐而探入矮席下的双膝,感觉到稍许异样。
她不动声色地瞄了瞄矮席下方,发现是一只手放在了自己腿上。
那手来自她的左侧,显然是左边的少君赵晏所为。
姚仟不仅没反感,嘴角还勾起一抹媚意,眼波水润。
向毅道:“赵淮中直到现在仍留在泾阳,未曾离开。”
赵晏淡定道:“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能将他调离泾阳。
他手下那几个夜御府将领追逐苦舟教的人,进入的可是我赵境。
此事我早有谋划,若他们和苦舟教交锋,没有折损,我大赵就会有人出手,趁机截杀夜御府那几名将领。
若他们被杀,赵淮中必然大怒,不可能继续留在泾阳。
何况潜入秦境的队伍,眼下七阴棺这一路明显出了问题,赵淮中接到消息,应该会动身返回咸阳,处理边境之事。
他不会一直留在泾阳。”
“嗯。这几日时机难得,若错过,又要等上许久。”向毅道。
夜色渐深,赵晏张嘴打了个哈欠:“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完成布置,献祭的时间还早,我且先去睡一会。”旋即起身而去。
片刻后,姚仟也哈欠连天,盈盈起身道:“就拜托向副宗在此亲自镇守,我亦去小歇片刻,再来替换向副宗。”
话罢袅袅婷婷的往门外走去。
向毅瞄了眼姚仟起伏有致,从身后看尤其饱满沉甸的位置,忖道:这赵晏好大胆子,阴女教的人也敢撩拨,就不怕被阴魂榨干了阳气。
没过多久,向毅的耳轮耸动,清晰的捕捉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奇妙声音,面上表情也随之变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