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打皱的脸上笑意十足,像个多年生老核桃一样;原干枯的小眼睛因为喝了些葡萄酒而带着红丝。
她说:
“金莲,你这样一个标志的小娘子如何能整天守在家里?
现在不同以往呢……连我们的王后都亲口说过,这女人啊,手里有了钱钞才能更加独立和自由……你呢,如何能甘心当一个笼中鸟、缸里鱼?!
莫非真喜欢上那个‘谷树皮三寸钉’了?”
潘金莲俊俏的脸颊上因喝了葡萄酒而早已经是一片胭红……她蹙着秀眉嗔道:“休得胡说!……难道要我如你一样去各处帮闲?!”
王婆笑着说:“我家药铺缺一个大堂经理,是我老婆子极力向西门大官人推举你呢……”
“……大堂经理是做甚么的?”
“哎呀呀,就是招待一些女客,管一管其他女店员罢了。
西门大官人给的工钱高着呢,一个月要有二十贯钱呢。”
西门家族原先就是大宋境内的大商大户,发展到西门庆这一代,迎来了新的发展时机。
他们是最早投奔流求岛的家族之一,并且随着八道河的大发展而大发展。
他们在流求岛上已经开办了十家大型药铺,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联邦帝国的济民药局所卖的药材虽然极为廉价,但是他们主要是面向平民……西门家族的药铺则是走上层路线,专门经营高档昂贵的药材,主要面对的是富裕阶层,就是那些不屑于去济民药局那样的地方买寻常药材的人物。
不是行内人,不会知道专门经营昂贵药材的利润有多大……他开办的每家药铺里面装饰都是极为豪华奢侈,里面的男女服务员都是挑选一些俊秀的人员。
像王婆这样的帮闲,永远只能在后店里活动,不得进到前店。
事实上,王婆只是在西门庆大官人巡视各家分店的时候,远远的看上他一眼,最近的距离都足有十米之远了。
她只不过是听说这家药铺需要招聘一个专门应对女人顾客的大堂经理罢了。
潘金莲哪里知道这里的实情,还以为人家王婆是专门为她着想呢。
应对女人顾客,那对她来说是轻车熟路的事情,当年她在张大户那里就管着几个丫鬟呢。
至于说到工钱嘛,那里给的够高了……比寻常商铺的掌柜相差无几。
潘金莲在家里也呆了太久,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还真不如出去工作散散心。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就要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了。
潘金莲简单拾掇了一下自己,便跟着王婆去了登州城里最大的药铺,西门药铺。
西门药铺的主管是西门家族的一个远亲,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他第一眼见了潘金莲的相貌就满意了五分,又见她的行为举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物,心里又满意三分,再攀谈上几句,见她应答得体……但给了十分同意。
就这样,下午先让她熟悉一下药铺的经营,然后第二天上午八点正式上班。
在前店里,一个女店员领着她四处看看。
她只见前店里分出若干个格子间,之间皆用大块赛珞璐不透明板材间隔起来。
那个女店员说:“我们这个区间只招待富贵人家的女人,给她们专门配制药材,不管丸药还是汤药、粉药都是天下独一份。”
潘金莲心里明白,这样的地方竟有些近似于张大户家的样子了……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然后她又与诸位女店员见了面,特别是与几位坐堂女大夫亲切地聊上了几句,凭借她的聪慧,几个来回就将对方的情体揣出个大概貌。
众人正聊着天,有人呼道:“西门大官人来巡视了!”
众位女人听了后,除了潘金莲外,都露出了笑容!
潘金莲心中有些纳罕,这个西门大官人是个何等人物,竟然能让女店员们听他来后,都快乐起来?!
只听一个女大夫说道:“这一次若是没有将我索要的蜀绣丝巾带来,大伙儿便合力将他打将出去吧。”
众位女店员轰笑起来。
这时,一个高挑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笑着说道:“这天下要将老板打出去的女大夫,除了我们的婉娘大夫,还会有谁?!”
他随手抛了一个小包给婉娘大夫。
其他女店员嘤声围上,齐声叫西门大官人发放礼物。
西门大官人乐呵呵地快速分发着各色小玩意。
收到了礼物的女人从来都会有暂时的安静……她们急着看自己的所得。
潘金莲见那些都是一些女人用的小件物品。
西门大官人巡视了一下四周,一下子看到了在一旁闲站着的潘金莲。
这一眼看去,他的心中似乎被一柄大锤击中了一般。
只见这个女人肌肤微丰,高挑身材,腮如荔肉,唇如红霞,俊眼秀眉,顾盼神飞……平平常常站在那里却让人不自主地生出一股要亲近的感觉。
好想搂过她的细腰来轻轻爱抚!
西门大官人敛了脸上嬉笑的神态,问道:“这位小娘是……”
一个女店员快声快语地说道:“她便是新应聘的大堂经理,名叫潘金莲!”
潘金莲盈盈一礼,轻声说:“金莲见过西门大官人……”
西门庆回了一礼,但是心里早已经将她抱入怀里了。
这一天晚上,潘金莲根本没有陪武大郎喝上一杯,独自吃了几口后,就要上楼了……在上楼前,她回头冷冷地对着武大郎说道:“从明天起,我将去西门药店当掌柜……不必再给我准备早午饭了,我将要与王婆一起吃。”
武大郎观察着他的娇美娘子的表情,说:“……何必出去操劳,我一人便可以让家里富裕起来!”
潘金莲哼了一声,转身上楼去了,根本不必与他废话。
武大郎讪讪地笑了笑,边喝小酒边想,我家娘子真是好心呢,知道我劳累,想出外帮闲来轻松一些。
最后,他仍是带着笑意睡去。
楼上的潘金莲却少有的睡不安生。
西门大官人的模样竟在她的脑子里抹不去了呢。
那人面如中秋之月,眉若墨染,头发向后梳成马尾辨子,发油锃亮……他的眼睛里波光流动,那眼神看向别人之时就是无情也似有情。
潘金莲心跳得厉害,口中有些干燥……便点亮煤油灯,为自己倒了凉开水喝。
她是一个识货的人,单单是西门大官人脚下的那双小鲸鱼皮鞋,就要值上千贯了……那镀金梅花头腰带也要几百贯钱钞才能下来。
那裤子是正宗丝棉质料,极有下垂感……那要几十贯一米呢。
他的长衫浅红衬衫分明是紫罗兰男人衬衫,衬衫下似乎能感觉到有肌肉滚动……天神啊,我这是怎么了,为何看得如此清楚?
潘金莲的眼上开始发红了。
西门大官人正与自己的远亲一起饮酒。
他说:“无论如何,就算开出万贯工钱,也要将这个女人留下,我只看了一眼,她便将我的魂魄勾了去!”
那个远亲笑了笑,他明白了西门大官人今晚为何喝不下去酒了。
他说:“好说,好说!大官人莫非要在这登州城再来一个金屋藏娇嘛?”
凡是有西门药铺的城市,西门大官人不多时都会在那城市里购上一处住宅,安置一位外房。
当然,那些女人都是自愿的。
在登州城,西门大官人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就遇到了猎物。
不,不,她是我的命呢。
西门大官人摇头说:“她定是不同与其他人,我与她必将有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经历……”
他的远亲偷偷笑了,不就是又要找个外房嘛,何必说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