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此同时,朱由检也悄然间给了王承恩一个手势,要他马上派人去搜寻皇太极下落。
苏纳这边给出了确切答案,可再加上自己得到的情报,不难猜出皇太极一定入关了,而且绝对没走远。
这个机会不能放过。
王承恩最懂他心思,没有一丝回应,只是不露声色地用内行厂暗语,要番子们马上行动。
心里想想可以,朱由检作为皇帝,肯定是不能动粗,深吸口气,目光比刚刚更加冰寒起来:“兵围顺天?朕只记得去年的时候,皇太极率兵入京朝贡,朕没有理会, 把他挡在了城外,连门都进不来。”
“哈哈哈!”
听过他的话,苏纳不由放声大笑,“大言不惭,你堂堂一国之尊,竟然也会如此赖皮扯谎,大明在你手中看来气数已尽!”
对于这种亡国论,只要是一个有血气的人,肯定都不能忍,这次就连一向持重的王承恩都忍不住开口了,“苏纳,你胡说什么!可以以为陛下刚刚仁慈谅解,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王大伴。”
朱由检不知为什么,突然笑出声来,“你怎么又生气了?朕说过,辽东之人都是朕的子民,那就相当于朕养的孩子,哪怕这孩子长大了变成白眼狼了,可又有哪个做家长的,会真的和孩子生气?”
“啊?”
王承恩被他说的一怔,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不觉笑出声来,“陛下说的没错!陛下说的一点都没错!”
“哎!”
朱由检这一招,实际上是激将法,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言语,让苏纳有所偏颇,到时候也好从他口中刺探一下辽东、皇太极的情报。
不想这家伙是属泥鳅鱼的,滑不溜手,而且涵养极佳,听到这样赤果果的侮蔑,竟没有丝毫气动,“说实话,大明皇帝,你的确太让人失望了,如此小儿之语,竟在你口中源源不断……算了吧,老夫实在没有什么好说,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好了。”
苏纳哼了哼,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此次进关,实际上大汗只有一个要求,连年征战,辽东百姓也已经疲惫了,我们不想再打。”
“好啊!”
朱由检点点头,装作几分惊喜,还把身子往前拱了拱:“这个当然可以,大明也不想再自相残杀。”
“如此说,你是愿意接受我们条件的了?”苏纳此刻,满脸戏谑。
狗扯。
他的微表情,哪里逃的过朱由检的法眼:“你们的条件,先不论,朕这里也有几个条件,你听好了。”
“请讲。”
朱由检竖起三根指头:“一,主动上缴名册,解散兵制,二,选拔半数以上青壮男女,送入关内生活,当然,朕可以保证给他们同等于关内百姓的条件和待遇,三,以皇太极为首的建州政权核心成员,进入关内,接受朕的封赏,称臣纳贡!如此,就够了。”
苏纳清清楚楚把他三个要提听过,不觉冷笑:“小皇帝啊小皇帝,你该不会真的还只是孩童之心吧?这三个条件,你觉得哪一个大汗会接受?”
“嘿嘿……”
朱由检说到这里,忽然嘴角一挑,露出讥笑来,“你既然知道这些条件皇太极不能答应,那你又何尝不知道,你们的条件,朕……也不会答应!骆养性!”
“臣在!”
朱由检抬手直指苏纳,双目凶光爆闪,“把这个见驾不参的老东西,打跪在地!教教他什么叫做规矩!”
“诺!”
骆养性应声的同时,已经出手,抬腿一脚直接旋在苏纳膝窝,力量极大, 就算是他也坚持不住,身子一晃,单膝跪地。
咕咚一声响,现场哗然!
“么的!动手了!”
“保护大人!”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现场十余名巴图鲁立时奋起,但还不等他们与锦衣卫厮杀在一处,王承恩一拍手,就看从围帐外面,突然出现百十来人,个个黑衣纱冠,还把手中二十箭连发的**对准了他们!
内行厂番子!
紧接着,又有三十多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从观礼台背后涌出,唰啦啦刀光闪烁,直接把他们围了结结实实。
骆养性更把自己的佩刀,抵在苏纳脖子上。
苏纳被擒、箭弩相对,这一下,就算是那些被称为巴图鲁的勇士,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第一怕苏纳受伤,自己交代不了,当然更担心一旦要有什么妄动,会被那些弩箭,射成筛子。
“跪下!”
随着骆养性一声大吼,顿时围帐内外全员应和,如滚雷一般的声音,慑的巴图鲁们不知所措。
“跪下!”
又一声喝,终于,有一个辽东勇士受不住威胁,突然奋起,吼了一声,可还不等他动手,就听唰唰声响,眨眼之间,他已经成了扑街的刺猬。
这下,所有人都老实了。
刀枪可以硬撼,但弩箭这东西实在防不胜防,巴图鲁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终放下兵器,跪倒在地。
苏纳虽被刀架住脖子,命在旦夕,但他却非常庆幸,亏得今天是自己来了,崇祯的部署,远比已知的更加完备。
假如大汗亲自赴会,只怕那个小东西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吧?
如今自己有幸代死,说来也是一种荣耀。
他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所以此刻并无半分畏惧,相反的脸上还洋溢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崇祯,果不其然,都说你们关内人狡猾奸诈,看来一点也不错,你今天是早有准备,我苏纳认栽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只是我希望你能放过那些巴图鲁们,他们可是我大金的勇士!”
“说得好。”
朱由检悍然起身,从观礼台上一跃而下,王承恩赶忙跟上,来到苏纳面前,朱由检半躬着身子,笑眯眯的凝视着他。
“苏纳,原本今天是可以不必这样的,知道朕为何如此吗?”
“这本就是你不可告人的计谋!”虽然钢刀就在脖子上,苏纳却毫不畏惧,瞪着眼,刀一样的目光直逼着他。
“错。”
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朱由检眯眼冷笑。
“之所以要这样,朕是要教育你们一番,我大明天朝,教化万方,最崇礼法,如你刚刚那般肆意妄为,胡言乱语,朕能以君父之心容你,可外人呢?你丢脸,丢的可是朕的脸!”
从始至终,朱由检都称关外大金是自己的子民,这样的说法, 不但表明了他对疆土统一的决心和态度,同时也是在警告他们。
可苏纳这个人,一直口不择言,现在就是他要付出代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