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露出一副很是不爽的样子,凝视着周、温两位。
“其实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朕有个问题非常疑惑,想要从你们这,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哦?”
温体仁心中一动,瞥了周延儒一眼,冒着胆子答话,“敢问陛下所为何事不解?臣与周相若知道,必无隐瞒。”
一听这话,朱由检心中冷笑起来,面上不露声色道:“如此最好,温相、周相,朕且问你们,何为国本?”
国本?
周延儒和温体仁对视一眼,纷纷有些疑惑。
皇帝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但是马上,两人便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给出了答案:“回陛下,臣以为,所谓国本,乃太子也。”
“太子?”
朱由检微微眯眼,脸色也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这一转变,着实让两人没有想到。
周、温二人悄悄然把头低下,周延儒心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出现极度的不安。
为何一说到太子两个字,陛下的反应竟会如此之大?
难道陛下,现在还不想立太子?
温体仁和他的心思,相差不多,姜还是老的辣,与周延儒的谨慎不同,温相爷已经在此刻开始琢磨起应对之法。
就算皇帝杯弓蛇影,心头忌讳,可这终究无可避免,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也是君!
身为宰相,温体仁当然知道一些后宫的事情,朱由检现在只有一个皇子,并没有其他选择,现在不立,难不成还要等着以后?
正想着,朱由检那边再度开口:“如你二人所言,太子乃是国本,而如今朕只有慈烺一个儿子,说实话现在册立,你们觉得会不会有点过早了?”
“这个……不会!”
周延儒就算后知后觉,听到皇帝的话,也立刻就把话头接了下来:“万岁爷,太子乃是国本,就应早立,按照惯例,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如今大皇子正是万岁龙脉,巧又暂无其他皇子,不正是册立的好机会吗?”
“首辅大人所言无差。”
瞧着周延儒如此痛快,温体仁也是后来居上,一抖长袖,竟直接跪在了地上:“万岁!此事关系国本,还望万岁从速,好示伊始之新。”
“看来你们二位对于这件事,意见倒是非常统一啊。”朱由检说着,手中茶杯搁下,脸上露出几分莫名的微笑,“如此说来,也罢。”
“太好了!”
无论是温体仁,还是周延儒,在听到他的首肯之后,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心中也更是松了口气。
朝廷上的事情就是如此,今天别看他们两个并没有做些什么,可是天子这边应下了册立之事,就等同于在他们二位身上,添了一条“拥立储君”的功劳。
别管现在朱慈烺才是个黄嘴丫,什么都不懂,可是只要到了他登基坐殿那一天,那么自己二人,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功臣!
可以说,在那个时候,有罪免罪,无罪升官,便是官至极品,也未必没有再往上浮动浮动的可能。
拥立之功,自古以来,那就是天大的!
看着两个人如此谢恩,朱大皇帝心中冷笑不已,同时也对封建王朝的这一套东西,更加唾弃。
这他么简直就是在拿百姓开玩笑。
朱慈烺那么一个小屁孩就被封为储君太子,连他的能力、品性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把这么一个大摊子交给他?
这是多么草率又上头的决定啊。
讲真,自己这一次,要不是为了避开内阁去会见皇太极,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封禅太子的事提上日程。
开玩笑,老子很年轻,老子很直溜,老子这个皇帝还没做够呢!
虽然史书中,朱慈烺也是在崇祯三年被册封的,但那不还都是过去式?而且自己不清楚当时崇祯这哥们是处于一个什么目的。
可自己这一次,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调虎离山!
“行了,二位平身吧。”
朱由检说着,正了正身子,也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事已至此,朕看来就这么办吧,不过在此之前,真还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们。”
“请陛下吩咐。”
温体仁连忙行礼。
朱由检微微眯眼道:“所谓不知礼,不足明事,已知而学,不若不知而学,要册立太子,须得有人教习才行,有了好的老师,太子,才能真正成材。一个好的引路人,最为重要。”
原来如此!
终于,当朱由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温、周二人才算彻底明白过来,皇帝今天饶了这么大一圈,竟然是要给太子找老师。
嘿嘿,陛下啊陛下,不管怎么说,今天既然提到这些,那太师之位,必定是我的!
诡异的默契,让两位心中同时升腾起一模一样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太师之位,都是势在必得!
太师,也许就是日后的帝师,纵然不是什么官职,可是在地位上,将会超然满朝文武,凌驾于六部九卿之上!
两个人虽然竭尽全力想要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可对于“太师”的渴望,实在是让他们无法沉稳下来。
温体仁也好,周延儒也罢,虽然两个人都跪在地上,但朱大皇帝能清楚的看到,他们双手的上的小动作。
两人都很激动啊。
心中冷哼一声,朱由检悄悄给了王承恩一个眼色,要他把自己之前准备好的文牍呈上来。
而他本人,却继续道:“二位相爷,太师这个位置,至关重要,所以朕想要问一问,在你们心中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千万小心了,这个问题要仔细回答。”
对于皇帝的提醒,周、温二人心里都明白,他这是欲盖弥彰,等着自己上去毛遂自荐呢。
他看重的要不是自己两个人,又岂会特意把他们叫来,啰嗦这半天?
最初,皇帝提议国本,顺到太子身上,目的是希望最后试探一下自己二人的态度,对于他立太子一事,支持与否。
接下来又提起“太师”,就像是钓鱼下窝子一样,先用打底的饵料把自己二人给勾住了,最后再抛杆儿。
不过还有一点不一样的就是,这一次,自己两个人,都愿意去做那条上钩的鱼。
看来皇帝这是没有拿准注意啊。
这种事,不能礼让。
温体仁眼角一沉,用余光瞄着周延儒的同时,连续三叩首:“万岁!臣有一人举荐。”
“是谁?”
“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