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您取笑了,老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王承恩摇头苦笑,悄然冲身旁不远处一个黑衣小伙使了个眼色,那家伙是内省行的番子,会意之后,偷偷凑过来,贴在他耳朵旁,介绍起来。
王承恩听过之后眉头一挑,微微颔首,之后稍稍俯身,靠近大皇帝耳旁。
“东家,他们嘴里那个鬼爷,其实就是京师的一个帮会头子,为人凶蛮,好像和顺天府有点关系。”
“呦呵?”
闻此言,朱大皇帝眼中闪过两点精光,嘴角微微上扬,神情变得玩味起来。
这他么不是官匪勾结吗?
没成想自己在这趟出来,还会有意外收获!
顺天府尹朱长贵……
这次算你倒霉吧,正愁找不到你的碴呢。
其实之前推行商牌时,朱大皇帝就瞅着他挺烦人,堂堂一个官员,竟然在青楼里面被人抽嘴巴,那不是软蛋吗?
软脚虾一个!
哪怕后来,此人仗着皇帝威风,总算做了几件像样的事。
可本质上,依旧是庸官一个!
干啥啥不行!
让这种人管理顺天府,别说百姓咋样,就是自己这个皇帝心里也得和装了兔子一样,没一天消停。
哦,在那些官宦子弟面前,他就是软蛋,现在跑到这来官匪勾结,欺负老百姓倒是能耐了。
朱大皇帝心里想着。
而当铺门外的局势,倒是一变。
就在老头子骂的来劲时,呜拉一下从屋子里钻出七八个大小伙子, 上去二话不说照着老头脸上就啪一个嘴巴。
直接把老头掀翻在地。
“你他么的,你他么的老帮菜,没完了是不是!”
刚打人那家伙,一步上前,照着老头肚子又狠狠踹了两脚,棱着眼睛,恶狠狠指着老头的鼻子:
“老犊子,还不滚?!别他么在这找麻了,你叫什么啊,把老子的狗都给叫起秧子了!哈哈哈!”
此人骂完,跟他一伙的几个人全都笑了,唯有那些围观的老百姓,面露不忍,却没有一个赶上前去阻拦。
老头子躺在地上,刚刚那几下把他打得不轻,一手捂着肚子,把嘴角上的血在肩头蹭去,颤颤巍巍地还在骂。
“你们欺负人!还我的传家宝来!这里这是京师,是天子脚下,你们这群狗东西不能这样!”
“天子脚下?”
领头那人乐了,揉着嘴角,怪声冷笑:
“老瘪犊子,你他么见过天子吗?还有啊,既然知道这是京师,那就该知道,京师是谁说了算!行了,今天大爷就给你个老丫长长记性,弟兄们壳他!”
一声令下,瞬间七八个大小伙子一拥而上,老头瞬间发出哀嚎,嘴里不断嚷嚷着国家完蛋,朝廷废物,要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在家找一根绳子上吊了,也好过被人打死。
朱大皇帝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眉头紧缩,一张脸上煞气浓郁,已经忍不住了,可紧接着那边打人的几个小伙子却语出惊人。
“尼玛的,国家?朝廷?呵呵,关老子屁事!老瘪犊子,我踢死你!”
小伙啐了一口,咬着牙又狠狠给了老头两脚。
这时候他估计是打上了火,四下寻摸了一眼,竟从旁抄起一根打粮食用的连枷来,搞搞举着。
“你个老嘎巴死的!大爷今天就代表朝廷结果了你,让你特么牛逼!”
话说到这,小伙子目光一寒,狞笑着就把连枷往下落,所有人在此刻都把脸扭了过去,身旁带小孩的更是用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都怕这血腥的一幕,把自己吓坏。
然而,接下去的场面,却静得令人窒息,老头没有哀嚎,也没有连枷落地的声音,就在大家都疑惑不解的时候。
终于,惨叫声响起。
就听妈呀一声,再看去,刚刚抡连枷的小伙,已经躺在地上放片了,四脚朝天,最厉害的还往外冒着白沫。
就和出水死的王八一样。
所有人都愣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站在人群中的那六个人。
一个年轻公子身旁,带着个老管家,还有两个小厮、下人模样的打扮的帅小伙,而那个挨打的老头,已经被另外两个大胡子家丁搀扶起来。
这是谁啊?
所有人都怔住了。
年轻人这么牛逼,竟然敢当街打鬼爷的人,这是嫌活得太长了?
众人纷纷猜测起来。
然而他们当然不知道,眼前此人,正是当今天子——朱由检!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朱大皇帝一个眼色,内行厂的两个番子就和雷电一样窜上去,只一拳,就把那小子轰在地上,成了死王八模样。
而那两个大胡子家丁,则是隐藏在一旁的锦衣卫。
一拳惊人,刚刚还豪横无比的那伙人,顿时呈了瘪茄子,一个个面面相视,谁也不敢妄动。
此刻老管家模样的王承恩瞥了他们一眼,冷哼着转向朱大皇帝:“东家,您看这几个人,怎么办啊?”
朱大皇帝冷着脸,眼角凶光闪烁,玄冰一样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刮过。
要不是他想着把那个鬼爷钓出来,早就让锦衣卫把他们撕碎了,哪还会这么废话?
“你们是真的没有王法了吗?”
朱大皇帝眯起眼睛来,低沉的声音,好像是腊月的寒风一般:“这位老人怎么了,你们竟敢当街行凶,老人说的对啊,这可是天子脚下!”
“你是干什么的?”
别瞧他们刚刚被番子那一拳吓住,可是人家心里有底,背后站着人呢,说气话来自然不会太软,一个看似挺能张罗事的家伙侧着眼睛发问。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朱由检冷笑一声:“不如,你告诉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