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世璟觉得,倭国的孝德天皇是个明白人,但是大唐可不希望孝德做明白人,大唐是倭国的宗主国,虽然爸爸有义务教儿子变聪明,但是这儿子不是亲生的啊,是半路抱回来的,而且人家是不是从心里尊重大唐爸爸还说不定呢,大唐比倭国强,那才是爸爸,但是爸爸若是老了,倭国怕是立马就敢翻脸不认爹。
“殿下是担心,倭国对辽东有心思?”玄世璟说道:“殿下觉得,他们敢吗?”
大唐平定辽东,灭了高句丽和百济,这才几年的功夫?余威犹在,除非倭国和新罗真的不怕死,要来掠大唐的胡须,不然就只能在自家地盘上老老实实的待着,一动不动。
敢动,大唐就敢打。
“若是仅仅是东边这两处,也还好办了。”李承乾叹息道。
“怎么?哪儿又出问题了?”玄世璟说道:“这年头,太平日子是不打算好好过了不成?”
李承乾闻言,苦笑一声:“谁知道呢,打倒是不怕,怕的是大唐腹背受敌,两头分兵啊。”
“此话怎讲?”玄世璟皱了皱眉头。
“西边,吐蕃。”李承乾说道:“松赞干布病重,据消息说,怕是熬不过今年了,而文成与松赞干布又没有子嗣,松赞干布若是死了,吐蕃与大唐之间的联系,也便稀疏了,所以对于吐蕃,咱们这边,便不得不再分出一分心思来提防着。”
听李承乾这么说,这一点玄世璟倒是能够理解,原本大唐与吐蕃交好,除却大唐强悍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文成公主入藏的缘故,以往两国未曾有姻亲之好,边境总是摩擦不断,吐蕃人打不进来,大唐打不到高原之上,在边境就这么你来我往,互有损耗,两国结了姻亲之后,这才迎来了边境的太平日子。
但是若是松赞干布一死,他与文成公主之间没有后代,继承赞普位子的,极有可能是松赞干布的妾室的儿子,也就是蒙氏妃的儿子。
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和尺尊公主都没有后代,跟蒙氏妃生一子,是为贡松贡赞,还有一个长子,叫做贡日贡赞,只是贡日贡赞早逝,不过贡日贡赞却有个儿子,芒松芒赞,这个儿子尚且年幼,不过却是嫡出。
玄世璟觉得,为了这个赞普的位子,庶子与嫡长孙之间,势必会有一场争斗,从大唐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哪一位继承赞普的位子,对大唐的好处,都说不上多。
庶子年长,但是与大唐之间却是一点儿联络与关系都没有,继承赞普的位子之后,在吐蕃贵族的裹挟之下,势必与大唐边境,再有摩擦。
至于幼小的嫡长孙,倒是好控制,嫡长孙继位之后,文成公主可在背后扶持,有文成公主的影响,还会好些,但是嫡长孙继位,辅政的大臣,定有大论禄东赞。
禄东赞这个人,玄世璟是见识过的,当年为松赞干布到大唐求亲,三难禄东赞,没有难住他,可见这人有大才智,若非如此,也就不会帮着禄东赞平『乱』夺位,而后位极人臣了。
“这事儿也只是密探传回来的消息,暂且还没有在朝堂上公布开来,毕竟,松赞干布还没死,吐蕃也没有『乱』。”李承乾说道:“父皇让我透个口风给你,想听听你是如何看的,此事除却你之外,父皇还召见了舅舅等几个心腹大臣,他们也知道。”
李二陛下针对这事儿,也的确够谨慎,现在大唐虽然不怕打仗,但是大唐现在好不容易百尺杆头更进一步,迎来了一个发展的突破口,这个时候,不适合打仗,即便能打赢,损失的,远远不止战场上的那一点儿东西。
李二陛下不愿意打断现在大唐内部发展的势头,所以,玄世璟觉得,李二陛下这是想要求稳了。
不求走的快又急,但求走的实又稳。
多多少少,玄世璟还是能猜到一点儿李二陛下的心思的,否则这件事情李二陛下定然不会这么秘密的找人商讨了,这样就是为了拿出一个最为稳妥的办法。
看来这样的话,倭国的孝德,暂时还不能死啊。
孝德活着,倭国断然不会跟大唐起冲突,因为他心里明白大唐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倭国不动,那新罗那边就得安奈得住,也不敢动。
新罗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对三韩半岛大唐拿下的高句丽和百济的土地城池垂涎欲滴罢了,没了百济这个心头之患,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也想要膨胀一下。
说起来,大唐对周边的这些国家太过温和,虽然是以德服人换得四方仰德,但是也实在是太好说话了,一旦发生了冲突,人家得了好处,而后再派个使臣带点儿礼物到长安,这事儿就解决了。
到最后弄得大唐得不偿失。
“这么看来,现如今陛下是不想让大唐起刀兵,至少现在还不是个时候。”玄世璟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倒不假,估计别说父皇了,朝中的大臣们,除却军中的一些将军,没人愿意打仗。”
不愿意打仗,也是要分情况的,一种是打不过,一种是文臣们不想让武将往战场上跑,一旦上了战场,以大唐现如今的军队情况,打胜仗不是什么难事儿,一胜,那就要取封侯爵赏,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总的来说,便是文武不对付。
朝堂有十成,皇帝占五成,剩下的文臣武将分另外五成,这边分的多了,另外一边自然就少了,这是道理。
一些朝臣们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而不愿意打仗,但是李二陛下的思量,是多方面的,是实实在在的为了大唐的发展在考虑了,毕竟是家天下,这大唐,说的好听是百姓的大唐,但说李唐李唐,还不是老李家的天下?老李家的人坐天下?
“若是倭国真的要联合新罗,取熊津之地,这仗,怕是不打也不行啊。”李承乾说道:“这种事儿,由不得咱们。”
玄世璟笑着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