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吃惯了香江大饭店点心的驹驹，吃了国光饭店的一个肉包子就停了，它乜斜了一眼梁日红，开始了吐槽模式，
“当初在香江听说他不思上进，我还觉得不至于吧，现在尝了一下，才知道大家对他的评论还是太客气了一点。”
云妮一边喝豆浆，一边帮它把意思翻译了出来。
狗蛋看到驹驹吃了一个就停，心里就知道它的意思，“我就说驹驹会嫌弃你，梁叔叔，你看看，你白白出去考察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改进。”
在自己的背包掏了几下，云妮拿出了一盒当初在泮溪酒家买的绿茵白兔饺放在驹驹的盘子里，“吃吧，最后这几个了，明天老老实实地吃国光饭店的点心。”
“哇……”狗蛋惊叹，“这么久的东西，臭了，驹啊，吃了要拉肚子的。”
驹驹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眼睛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见识的小家伙。
“好吧好吧……”梁日红无奈，“我下次到粤式茶楼给你挖一个点心师傅过来。”
如果是别人嫌弃他的东西，梁日红自然是不去理会的。
可是，这个驹驹是别人吗？它可是玄明置业的隐形股东，人家出去赛了几场马就可以扛回几十万，现在它不过是想吃几碟小点心而已，怎么能不满足人家呢？
——挺上道。
驹驹满意地夸了梁日红一句，然后埋头吃它那一碟像小白兔一样的饺子。
云妮一本正经地告诉梁日红，“驹仔夸你挺上道。”
“唔，得了它一句夸奖，我受宠若惊呐。”梁日红嘻嘻哈哈地插科打诨。
祁上栋从看到驹驹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疑惑，“我好像两年前在京城也见过这么一匹神骏的马，那时候是震英的妹妹骑在它身上……”
驹驹淡淡瞥了他一眼，“小主人，这个人认识你那个刘师姐。”
“驹驹一直是我的马。”云妮坐直了身体，没有再解释。
李红梅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却毫不犹豫地站在云妮这一边，“小妮从来不会要乱要别人的东西。”
“我没说小妮会要人家的东西，只觉得两匹马太相似了。”祁上栋不再想这个问题，他侧头问李红梅，“明天我就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爷爷？”
“不去，我要抓紧时间练功，不然，狗蛋要超过我的。”李红梅眨眨眼睛，心虚说道。
照理，她既然已经跟祁上栋定了亲，是应该去拜见一下长辈，可是，她暗忖，自己的资质已经不如狗蛋，要是再不努力点修炼，还不得让一个小鬼头骑在她头顶上？
祁上栋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他这一回去，就要投身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见到她了。
“去呗，有时候，天赋是很重要的。”云妮笑眯眯说，“就你那个资质，拍马都赶不上蛋蛋的，趁上栋哥有空，陪你再逛逛京城去。”
李红梅瞪了云妮一眼，“有你这样子当师父的吗？我要努力，你还不让。”
“就是，红梅姑，你要是跑出去玩儿，我一定会把你甩地你远远的。”狗蛋也不乐意了，怎么能让红梅姑去玩，而杨狗蛋每天在家练功呢？
“小蛋蛋。”祁上栋温和地说，“小馨说，她今年冬天学会织袜子，就给你织一双，让我下一次来的时候，帮你拿过来。”
——袜子呀？那还是要的，袜子虽小，冬天可少不了。
狗蛋马上变脸，他笑呵呵说道，“红梅姑，既然你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就不要勉强了，反正现在祁叔叔也不够你打，不用这么拼的。”
李红梅白了他一眼，“为了一双袜子，你就叛变了？”
“胡说，叛什么变？我本来就跟祁叔叔好得不行。”杨狗蛋嘴里在跟李红梅胡扯，也没耽误他大口吃包子。
伍再奇从昨晚接了伍再伟的电话，就没有一丝笑意。
他对伍参军的感情很复杂。
这个人把自己母子害得再惨，毕竟还是自己的父亲，若是说他一点也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自己前世确实是因为他而受了一生的苦。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云妮眸光一转，正好看到他眼神中那一抹纠结，她在桌子下面握住了他的手，“他也痛苦了半世，现在还生死未卜，有些事情不必太较真，原谅他其实也是放过自己！”
伍再奇慢慢地反握住云妮的手，“走吧，我们到医院去。”
*****
一晚没有睡着的伍再伟，在天亮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趴在伍参军的病床边打了一个盹，一睡着，梦里母亲那张惨白的脸就逼了过来。
跟以往的梦一样，她总是看着自己满脸泪痕地哀哀哭泣，那些话也无一例外地是说自己是不得已，让自己原谅她……
“不得已？”伍再伟终于大喊了出来，“你又有什么不得已？除了你自己谁会强迫得你？”
话一喊出来，伍再伟马上惊醒了过来，他呆呆地看着病床上面的伍参军，似乎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个男人。
这个他喊了爸爸十九年的男子，仍然静静地躺在床上。
在伍再伟的记忆里，父亲的身体一向极好，除了杨云妮和她哥哥来他们家的那一年，他因为不慎摔断肋骨住过一次院，就没有来过医院这种地方。
那一年的春节，母亲每天叮嘱父亲，“你身体不好，不能生气……”
伍再伟那时候，还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父亲威严，母亲慈爱，一个家里除了伍再兰有些小骄纵，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家庭。
可是……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伍再伟难过地闭上眼睛，再次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在伍再伟记忆里，这个父亲除了在爷爷面前有几分笑意，平时他总是冷静严肃，衣着整齐。
哪怕是在家里，伍再伟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男人脖子下面那第一颗扣子是解开过的。
现在，他终于看到他解开扣子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