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日燏兵败被俘、升华府丢失使得大越朝堂变得前所未有的高效起来,甚至连太上皇陈仁宗都拖着病体主持此事,太上皇大怒之下派出重臣范五老、张汉超统领十万精兵南下,誓言要斩杀来犯之敌,并勒令沿途地方官府务必要保障大军物质供应,且地方官府务必要加强戒备,严防汉贼!
当然这只是大越官方的表态,真实的情况是大越两位皇帝无法亲征,只能派大臣代替出征,由于连年和蒙元征战,导致国库的钱粮并不宽裕,也只能让沿途的地方官府筹集大军需要的钱粮。
至于后面诏书中要求地方官府加强戒备,那就更属于扯淡了,这个大越陈朝事事都学中原王朝一般的做派,全国的兵力大部分集中于都城附近,地方上那还有正儿八经的军队啊,就是剿一个强大点的土匪都费劲,谈何来防范汉人大军啊。
所以这个命令隐藏的意思就是告诫地方官府,千万不要投贼,否则定会收拾你,万一汉人大军打过来,最好就坚壁清野,只要让汉人得不到物质补给,就算损失点百姓也无所谓。
这就是这封诏书的潜台词,普通老百姓甚至是普通士子都看不出里面的深意,这也只有深谙官场之道的老油子才能懂得,他们自然也知道如何去做。
蒙元三次讨伐大越陈朝都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成果,最大的一次成果还是个虚的,那就是大越陈朝感觉连年打仗自家财政无以为继,就趁着元成宗也有停战意愿的机会,主动派使臣去大都给蒙元低头上贡去了,这不就是给双方停战一个台阶下嘛。
大越陈朝给蒙元低头认个错,反正自身又不损失什么,反而还能够得到一笔不错的赏赐,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值,这也是中原王朝建立朝贡体系的一大弊端,不能不说朝贡体系不行,只是很容易被好面子的中原君臣玩崩、玩变味。
后世网上的喷民们没少喷这个朝贡体系,说这就是虚荣的儒家弄出来自嗨的体系,其实这种说法本身就站不住脚,更没有站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考虑问题。
朝贡体系建立的时间很早,夏商周那种朝贡天子的体系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朝贡,据留奕自己理解真正的朝贡体系成熟于汉朝时期,当时为了解决秦朝留下的南越国问题,朝堂上下没少花了心思,先是用强大的军事压力让南越国惧怕,接着就让南越国臣服并朝贡汉家天子,最后才是吞并。
所以朝贡体系是中原王朝为了吞并其它国家的一种过渡体系,当然后来朝贡体系就衍生出另一个最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扩大中原王朝的影响力,这都是古代政治家的智慧结晶。
后来朝贡体系被某些中原君臣玩崩,那也只是个例,是人都有虚荣心,特别是想要名垂千史的皇帝、大臣们,这些人明知道自己的国力不足以支撑自己威服周边邻国,但为了搏一个好名声,就千方百计的让周边邻国进贡,甚至每次邻国进贡完他们回国后都能赚的盆满钵满,这也是粉饰太平的一种低劣手段。
现在大越陈朝和蒙元的关系,就很像这种变了味的朝贡体系,蒙元没有在军事上压服大越陈朝,自然也不可能凭借外交手段就能压服大越陈朝,蒙元得到了大越陈朝臣服自己的虚名,让元成宗自身的虚荣感得到了膨胀,而大越陈朝不仅得到了实惠、体面的结束了这场战争,更是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在东南亚这一片地域小霸王的威望。
这种从蒙元身上得到了实质性的便宜之后,大越陈朝上下那自信心都十分爆棚,连他们也自认为自己是东亚这一片地域的第二强国了,但这种自信心还没有持续两年,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股汉人给打懵了。
尼玛,那只是一股被蒙元撵的无家可归的汉人罢了,连蒙元都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怎么现在被蒙元欺负的死去活来的汉人,却突然窜出来暴揍了他们一顿,这个心理落差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至少大越陈朝的子民是无法接受的。
一开始大越陈朝和留奕这伙汉人刚开战的时候,大越朝堂也只是模糊的向外界传达出派大军南下剿匪,连剿匪的对象也没有说是谁,当时的大越子民也不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南边土着部落多了,再加上占城国也时常不老实,以前就没少敲打他们。
就在大越子民要把这个事遗忘的时候,忽然从南边传来了一个消息,说南下剿匪的大军全军覆没,平时被许多人奉为战神一般的陈日燏也被俘虏了,这还不算完,没过一天有传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他们的大越国的升华府丢了,现在就连顺化、新平两府也岌岌可危。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越朝堂再也瞒不住消息了,这个消息把大越子民雷的外焦里嫩,原来他们的军队这么菜啊,号称东亚第二强军的大越军队,原来连汉人流民都打不过,这让朝野之间人心惶惶,甚至还写地方的地痞无赖还开始了趁乱作恶。
在大越官方的宣传中,留奕这伙人就是被蒙元赶出去的汉人,在中原待不下去的汉人,所以普通百姓自然会把留奕他们当成流民,只是和平常见到的流民不同,算是海外流民。
如果留奕知道大越国普通百姓都把他们称为流民,估计要气的吐血,他什么时候成流民了啊,在他看来自己筚路蓝缕开发出吕宋岛,就算比不上古代的圣人,但怎么也算是一个民族英雄吧。
大越陈朝这边的动作,自然瞒不住留奕他们,趁着这段时间汉城的军队也在加班加点的运来,使得留奕手下的兵卒已经达到了八万余人,并且升华城自从被祖清盘踞下以后,把这里打造成了不输于阇盘城一般的坚城。
对于陈日燏留奕还是十分欣赏的,忠诚勇猛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是受人待见的,自从陈日燏被俘虏之后,都自杀了好几次了,也幸好留奕他们早有准备,这才留下了陈日燏一命。
本来留奕想要把陈日燏收归己用,毕竟以后就算占据了大越朝,也不能没有这种地头蛇的支持,而且升华府投降的那些家伙,在留奕看来一个个都不堪用,属于墙头草级别的,他也不可能对他们委以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