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代的马车不光颠的厉害,而且还非常慢,短短的五十里路,愣是走了将近四个钟头,这还是他凌晨四点出发,不然的话一个上午就全耗在路上了。
昨天留奕就以看望二叔为由,让留张氏同意了他今天去龙游县城,幸好邻村的有去县城的,他在付了十个大子之后就搭上了便车,这时代出个远门是很难的,有些人可能一辈子就在家周围晃荡。
“这就是古代的县城啊,也太小点了吧,破破烂烂的城墙真是真是打破了我的幻想!”留奕小声嘀咕着。
到了城门口他就下车了,这种低矮破旧的县城给了他重重的一击,原来电视剧都是骗人的,那种高大宏伟的城池在古代真的不多,像龙游县这种经济不好,也不是军事重镇的地方,有这种城墙都不错了。
城门口倒是站着七八个衙役模样的人,正拦着行商的车队收取钱财,对于留奕这种两手空空的小民看都懒得看一眼,就摆手让他们快点进去,显得很不耐烦。
“冰糖葫芦哦,不甜不要钱的糖葫芦!”
“新鲜的羊汤,二十文一碗!”
“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大官人,来嘛,过来玩一会儿嘛~”
……
感受着如同后世大集会一般的热闹氛围,留奕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在小山村憋久了,突然热闹起来还有些不适应。
他也不急着找二叔,县城里就两家车马行,很好打听,他要逛逛这古代的县城。
“这位小兄弟,老汉做的椅子样式不太好,但是用的住,十年八年是用不坏的,你要不要买上一把?”
“下次吧,大爷,今天来县城太匆忙了,没带钱。”留奕放下手中的小板凳,对着这位上了年纪的摊主道,他的椅子太粗糙了,根本拿不出手。
摊主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他这几天一把椅子都没卖出去,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看的,还没带钱,看着躲在摊位后面猛肯馒头的儿子,就是一阵来气,都是这个笨手笨脚臭小子学不好自己的手艺,自己的手受伤不能做椅子,才会出现椅子卖不出去的状况!
“爹,爹,你怎么又打我?”
“小兔崽子,让你不争气!”
留奕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苦笑,老子打儿子还真没毛病,他看那个小伙子一身的肌肉,不像个笨人,做不好椅子也不能全怪儿子,毕竟老子教的好不好也有很大的原因。
现在他倒反而不想离开了,把举着鞋底的摊主老汉拦了下来,他想和这爷俩唠唠嗑,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如果真的是老汉不会教的话,他可以啊,免费得一学徒的好事可不好找。
“大爷,我看这位小哥手艺还是不错的,怎么不打算让他去外面做工?”
“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工匠这行当的情况,去官府那边做了工匠一辈子都搭在了里面,老汉也是因为手废了才侥幸脱身了,我就这么个崽,还指着他养老哪,那些大东家的铺子里没有是进不去的,哎。”
说起这些情况,老汉就是愁眉苦脸,什么时候小门小户的人家都吃亏,留奕安慰了几句,就把话题转到了老汉在官府里面做工时都会些什么。
听着听着他就发现这个老汉不简单啊,竟然连官帽椅都能自己的出来,这可是个技术活,没两把刷子是做不来的,一时间他就下定了主意。
“大爷,小子最近打算招点人手做些工匠的活计,我是东边小留庄的,叫留奕,你爷俩如果想跟着我干,就去庄子上找我。”
“爹,我能出去做工了吗,我不想做椅子了,我要做不一样的东西!”
还不待老汉答话,他儿子就兴奋的要答应下来,但被老汉又一只鞋底丢了过去。
“这、这、小兄弟让老汉回去琢磨琢磨,老汉先在这里谢过小兄弟看得起俺爷俩,不管俺们去不去,俺都会给你把话递过去。”
虽然老汉对于这个善谈的小兄弟很有好感,但是也有些不相信留奕这么年轻都能做的了这门生意,回去他想再问问家里头的老婆子。
留奕也不认为老汉会现在就答应自己,但他起码有九成的把握,毕竟元朝工匠的待遇是比其他朝代要好,但是那也只是相对来说的,工匠们只要进了官府再想出来那就是天方夜谭了,除非像老汉这样残疾了,到了明代这类的工匠更惨,只要做了工匠,那么就要‘恭喜’你了,你给你的后代找到了一个固定工作,生生世世也只能做工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真成了工匠,你才能深刻的感受到为什么我们大华夏,不能引领近现代的技术潮流,说的好听的成了官府、军队的工匠叫做匠户,内质里其实是权贵们的奴隶,地位可能还真不如权贵们的亲近奴仆!
告别了老汉父子俩,留奕又逛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吸引他的,就在大街上打听了二叔所在的车马行的位置,溜溜达达就朝着那边走去。
“嘿,那小子,这里不对外营业,有事去大街上的正门。”
留奕走到车马行的后门,就被一个看门的小厮给拦下了,这个小厮一脸的倨傲和不耐,显然留奕这身补丁装被他鄙视了。
“这位大哥,我不是外人,我是里面帮工留仲的侄子,劳烦你通知一下。”
俗话说,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他一个生人还真不能因为这个小厮的态度不好而发火,要不然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自己。
听到留奕是里面帮工的侄子,而且还是平时和关系不错的留仲,这位小厮的脸色才算是好看起来,让留奕在门外等着,他去里面叫留仲了。
留奕连声道谢,心里不由地腹诽,还真是狗眼看人低,不管那个社会都是看外表,心里美才是真的美,这种话还是留着骗骗小孩子吧。
“老留,你侄子来找你了,快出去一趟吧。”
听到小厮的话,留仲把一个装的满满的大麻袋撂到马车上,擦了擦汗道:“啥子?俺侄子来找俺了?”
留仲拍拍身上的土,扯着嗓子对着屋子喊道:“阮头儿,俺出去一趟,俺侄子来了!”
“知道了,快去快回!”只听见屋子里传来稍显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