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胜滔滔不绝,直到第二日,公孙寒与一众族人回归族中,这才骤然醒悟,脸色难看,心底苦笑不已,本族之秘,竟然一无所漏,尽数讲述了一遍,途中绘声绘色,讲到激动处更是手舞足蹈。
“唉!”千万言语,万般滋味,最终变作长长一声叹息。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的。
“还望姜兄保密,此事休要再提,不然我父亲知道,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公孙胜懊悔不已,在引领姜木前去一处住所时,再三叮嘱。
姜木心思早已飞走,不断回想着公孙胜所述。
一切要从一千年前说起,影族聚居于此,已不知岁月几何,天地变化,人力不可挡,但影族族内拥有一物,公孙胜也知晓不多,只知是唯一能够破除广寒域,通往外界的神奇宝物。
幻族举族被人以无上手段,冠以培养凶兽之名,挪移至此。
起初,各占一方,彼此疏无交流,亦无冲突,相安无事,但不知何故,那唯一能够打通广寒域屏障,通往外界的宝物,却是在一雷鸣电闪之夜,不翼而飞。
幻族也在那一夜,聚集无数星兽精血,化作大阵,以魂为引,想要找寻凶兽残灵,祭其骨,夺其血脉,人为培养凶兽!
大阵一动,顿时天地异象百出,诸天神魔般狂影舞长天,鬼泣魂嚎,而那夺天而去的宝物,状似一块石碑,突兀自天而落,偏偏砸在大阵核心,一枚正在孵化的兽王层次神卵。
那是一枚拳头大小,蛋壳呈白色,符文闪烁,晶莹剔透的卵不知是何种灵兽,为幻族镇族至宝。即便不靠凶兽那等煞气及血脉神魂之力,成年后,也能驰骋天下。
只是事件之事,有时奇妙的令人唯有无语问苍天。
石碑坠落之力,并不强,按理连大阵之外那一层冲天血气也难以突破,但事与愿违,老天和幻族开了一个大玩笑,石碑如入无人之境,精准无误砸到了神卵上!
石碑拥有魔力,神卵精华快速流逝,幻族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生命波动达到极致的神卵,仿佛枯死亿万年,化作岩灰色。
一角石碑,陷入神卵,似生长到了一起,再不分离。
迟到的雷电,肆虐于天,劈在石碑上,*的雷电,散出一丝,幻族主阵长老,触之,化作灰烬!
雷网密布大阵上方,一切幻象,以及被星兽精血引来的凶兽残灵,尽数毁在雷电之下,诸多准备,千年积攒,尽为东流水。
和寻常石头一般朴实无华的石碑,被雷电不断怒劈,电丝缭绕,竟慢慢变成了虚无,就此消失不见了。
云散雷消,染血的大地,一片焦黑,一派凄凉,少许存活幻族之人痛苦呻吟,双目无神,呆滞望天。
影族寻至,与幻族出现冲突。
至强宝物遗失,幻族之地又是异象横生,难免不被怀疑,时间前后几乎不差,故此一难以解释的天大误会,由此而生。
幻族损失惨重,神卵被毁,大阵破,伤者更是千余之众,甚至连族长也毙于雷劫,自是奋起抗争,双方相互怀疑,又无人解释,相当“默契”的开启大战。
作为土著的影族,天赋异禀,隐匿之术,登峰造极,幻族高层死伤殆尽,正面交锋都未必可堪一战,何况面对一群来去无踪的影族疯狂猎杀?
一战过后,幻族人数急剧下降,只能一面逃亡,一面作战,染血一路,辗转各地。
残兵败将,人头锐减,正是陌路天涯,绝望之际,十大天阶高手,以生命和幻之本源,布置一道阵法,凭空生出山岳河流,森林沼泽。
此为幻境,以精血浇灌,又以十大高手幻之本源镇压,扭曲了时空,想要借此,为本族残余之人谋得一条活路。
不过,在幻境完成之际,天地大震,一切演化之物,还未稳固,就从当中裂开一道缝隙,十大天阶高手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悲痛欲绝之时,影族人追杀而至,欲夺回那早不知到了何处的石碑,但此物别说不在幻族人手中,即便在,也万万不会交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幻境已毁,前路也被神秘力量截断,出现一道河流,处于悬崖底部,险而又险,一族存活之人,皆伤残之躯,如何渡的过去?
“难道天亡我族?!我不甘啊!”一老者,鬓发霜白,浑身血迹斑斑,仰天长啸,其音甚悲,闻之无不泣泪。
被人当做奴隶以无上手段虚渡无数空间,禁锢于此培养那所谓凶兽,快要成功之际,天降横祸,诸多心血,毁于一旦,谁知祸不单行,又遭一不弱于幻族残杀,苟延残喘数十日,最后十数高手,刹那间尽数死亡!
看着老弱病儒,老者老泪纵横。
独身一人战影族高手,最终力竭,倒地而亡,死前亦不瞑目。
一群虎视眈眈影族高手,在一人挥手间,残忍笑着杀向幻族几无还手之力族人。
哀嚎遍野,死伤无数。
“轮回碑丢失,自相残杀,死!”一道石桥,出现一扎着两道朝天辫的女童,小脸阴寒,死字吐出,追杀而来的影族高手,面容祥和,噗通噗通几声,接连倒毙,无一存活,死的诡异至极。
幻族剩余数百之众,早已昏厥,无声消失,醒来时,已到这方与外界隔绝空间之中,历经数百年,苦心经营,终有起色。
此地也就成为了幻族族地,自给自足。
许是吓破了胆,影族之人百年之内,无一人胆敢来犯,直至这些年,才不时出没在幻族附近。
而听说影族发现一道空间裂缝,有可能通往外界,多数镇守那片区域,等待裂缝变化。
十日前,幻族一活过数百年月的祖老垂死之际,竟见到了一条幻族脱困此地的道路,正是影族镇守之地,那里常常有星兽坠落。
那是一条希望之路,只要离开这广寒域,幻族才能真正发壮大起来,这片奇异空间,存在岁月不知多么久远,最近已经发生变化,若不能逃出去,幻族将覆灭于此。
作为幻族最高机密,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公孙寒自然是知晓的。
猎杀那头雪豹般星兽,一半是为了护族灵兽,一半则是为了其精血,族内有神异能力者,能够凭少许灵兽精血,沿其气息,找寻那条逃生路径。
至于姜木,公孙寒本想杀掉,以免生变,不过当到姜木一招打去星兽半条命后,权衡一番,生出借其力念头。
如此,也就发生了以上一幕。
公孙寒暗中施法,套出一些话来,觉得姜木也许能够作为奇兵,也就安排其子公孙胜照料,这一手,打的是感情牌。
对于这些,公孙胜自是不知,天性善良、单纯的他,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促夜长谈后,姜木的确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只是想到昨日之事,总是无意吐露心声,姜木又是一凛,公孙胜可交,公孙寒却不得不防。
进入木门搭建的房屋中,公孙胜又叮嘱几句后,才揣着忐忑的心离去。
姜木抱着既来之,则安之想法,不去多想,展开内视,半日光景,悄然而过。
八道气旋,各自回归八处,虚塔星光充盈,熠熠生辉,双鱼悬浮在顶层,缓缓转动,苍穹镜被天火彻底炼化,多数融入虚塔内壁,少数被后续进来的圣器残片,那半块玉佩强夺而去。
虚塔已经饱和,不然非得和玉佩强夺一番。两者虽是相安无事,但虚塔终究有些排斥玉佩,有天火和最近又开始活跃的冰蓝气体相助,损耗极其严重的玉佩被排挤到一个角落。
见到此等状况,姜木唯有苦笑,玉佩乃是圣器残片,拥有器灵,若非破阵时损耗过巨,虚塔有极大可能被毁去,而姜木也定然因此而亡。
玉佩却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对此姜木又毫无他法,只能干巴巴看着。
其实姜木担忧是多余的,神铠与青铜小斧的存在,哪怕完整的圣器也不敢放肆。
天色渐晚,冰天雪地中倒不显黑暗,姜木站在门前,深深呼吸一口气,归元功法几乎停止运转了,经脉中流淌的力量也陷入沉寂,唯有极寒之力与初始之力活跃异常,兴奋莫名。
一道人影,在白茫茫天地中极速穿过,远远看见姜木就喊道:“姜兄,我父亲请你过去一趟,商议族内大事。”
“什么事?”姜木心道:来了。口中却是问道。
“我也不知,去了不就知道了。”公孙胜摇了摇头,显得有些郁闷,作为族长之子,他不知道的确很少了,心中也是相当好奇。
“估计和影族有关,走吧!”姜木随口道。
两道影子,映在雪地上,被蓬松的积雪折碎,晃动着,渐行渐远。
“父亲,姜木来了。”前方空无一物,公孙胜止住步子,轻声道,对于他这个不怒自威的父亲,向来敬畏有加,如此模样,令姜木微微一怔。
“请他进来。”浑厚声音传出,来自四面八方,以姜木之敏锐感知,也难以辨别。
公孙胜掌心寒光一闪,掌变作晶莹模样,轻轻探出,凌空一尺后,层层微波荡起,水滴静湖般涟漪向一圈散去。
姜木目露奇异,若有所思。
一前一后,穿过涟漪进入其中,回首一望,漫天皆白,茫茫无际映入眼帘,似处于一片空旷之地,举目四望,视角极佳。
不禁暗自赞叹,这等手段,果然非凡。
环视内部,已有五人盘膝而坐,身下是冰晶般石柱,三尺见方,一尺来高,铺着雪狐皮毛,刻画一些纹路,能够凝聚此地独有力量,姜木望向人影,越看越是晕眩,人影忽大忽小,忽近忽远,诡异莫名。
“咳!”
赶忙闭目,轻声一咳,却是嘴角溢出鲜血。
“父亲!”公孙胜不知所以,大惊。
公孙寒却是不理,道:“这四人乃是我族四位长老,请阁下来,便是为了商讨共抗影族大事。”
姜木脸色一寒,右掌微屈,五道冰剑凝聚而出,分五道刺去,冷声道:“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么?”
冰剑看似平常,其实蕴含一丝七星道人的恐怖剑意,这段时日,姜木能够运用少许骨骼上,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剑意了。
“咔嚓!”
其余四道人影身子一颤,真实面目显露,都一副垂垂老矣,鹤颜白发模样,两人微胖,一人缺少一臂,另一人面若狂狮。
“好手段!”面若狂狮的老者赞赏道。
“多有得罪,还请勿怪,族老不放心,想要试探一番,请坐。”公孙寒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姜木自知这些人不过试探他的实力罢了,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道:“有事直说吧,我没多少功夫耽搁,不日就要离去。”
缺少一臂,脸色阴如鹰鹫声音刺耳,仿佛砂纸打磨钢铁一般:“阁下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买卖不成仁义在,话不要说的太死,给自己留条后路。”
“哈哈!这就是你们为客之道?区区广寒域,我还不放在眼中。”说着虚塔一震,那半块玉佩弹了出来,一股莫名威压,如夜幕降临般,万物不可阻,压了下来。
“噗!”五人齐震,大口咳血,公孙胜更是晕倒过去,不省人事。
“这筹码,可够?”迫于无奈,姜木只好取出圣器残片玉佩,虽然无法使用,但狐假虎威,以势压人,还是卓有成效的。
“嘭!”
话音一落,只觉凉意袭身,脚下重现积雪,光阵以及六道石柱,尽数崩裂,无形波动,徐徐散开,很快便化作搅动云海,波及十数里怒浪,狂涌了出去!
公孙寒瞳孔一缩,急道:“阁下留情,足够了。”
包括他在内的四位族老,在外界都是隐匿不出的高手,最低都达到天阶五重天修为,高者更是六重天,这样一股势力,足以横扫大片地域,然而即便如此,猝不及防之下,还是在精心布置的法阵中,全都受到严重创伤,这还只是那块玉佩自然散发的一股气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