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人行军,漫山遍野。
向四面十里派出探马斥候是基本操作,谨慎并且有余力的主帅还会在特定方向将探马派到二十公里、三十公里之外。
他们是大军的耳目,因为大军不如小队那样灵活,从行军状态转变为作战与防御阵型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千骑卷起的烟尘面前,有十骑在疯狂逃遁。
“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这十骑什长大叫,心中却没有多少担心。
他们是斥候,可以不惜马力,还是一人双马,身后的兵锋煞气虽然逼人,只要他们不主动停下,对方就不可能追得上他们。
果然,在追赶一段时间之后身后的千骑一点点地放缓了速度,不敢因为追赶区区几个斥候而将马力全部消耗殆尽。
稍落后几步的斥候见安全之后有些心痒,朝后方大叫:“嘿!孙子!追你爷爷放的屁股呢!”
军中斥候又称夜不收,本来就是一军当中最精锐勇猛的士兵,一向桀骜不驯,就算是敌王亲率的骑军他们也敢骂。
他们转过头来,想要看对手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是莫大的荣耀。
什么也没有,对方神色如常,几骑向四面散开做警戒,余部则从马上下来休息,蓄养马力。
这些斥候心中恼怒,却不敢靠近,不一会儿就远离了这里。
在休息的间隙当中欧阳舞轻声道:“长枪第一师,会飞的蜗牛第二师已经进入预定战场四十里内,预计四个小时内能够抵达,凰火第三军预计六个小时内能够到达。”
赵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修整三十分钟之后,千余骑再次出发,以最节省体力的匀速行军,二百公里内的短途机动能力是步兵的三倍以上。
以赵石为矛锋的千骑穿过原野,前方的人影依稀可见,离得近了,发现这是敌一军之人,排成紧密的步兵战阵,附近没有骑兵守护。
“绕过,继续前进。”
赵石看也不看这军一眼,千骑从笔直的行军路线变为半圆形,在相隔敌阵六十米外的地方掠过,没有发生任何接触。
有箭矢从战阵射来,在穿过五十多米的距离之后就无力的落下,没有伤到他们。
一连行进了七八里的地方之后,终于看到了远处一个黑点,随着距离的拉近黑点迅速放大,变为一道黑色线条,漫山遍野,分成七个互相掩护的步兵方阵,浓烈的军气冲天而起。
早在赵石接近这里十五里的时候对方已经知道了消息,不得不停了下来,从行军转为战斗阵型。
近两万余人的军气集结在一起,使得虚空当中莫名的压力镇压下来,让赵石本就已经凝滞到极限的法力再多了一些压力,力量再度削弱少许。
赵石的眼中露出冷意。
这还只是不到两万人的州兵而已,如果兵达百万,又是如何?
这个世界对龙气一脉以外的超凡者恶意太大了。
不敢冲阵,在他的命令下由玩家组成的千骑缓缓后退到更加空旷的地方,避免自己被步兵包围。
黄得功的军帐中间焦躁的情绪在弥漫,他问道:“援兵何时能够到达?”
他面前的传令兵一颤:“禀告黄厢主,我家厢主正在急行军赶来,预计一日后到达,让您再多坚持一会儿。”
这已经是抛弃部分辎重和粮草后的最大速度了。
黄得功心中稍安,知道自己父亲的面子在起作用,不然别人不一定会冒如此风险来救他。
一二日,即使敌军人数稍多于他,料想还是能够撑得住了。
若是能够再汇合一厢,将反王钉在这里,等待朝廷大军合围……如此反倒是将祸事转变为好事,建立泼天大功,黄家再出一个公爵都是有可能的。
一想到此,他心中也不由得微微激动。
黄得功沉吟片刻,看向周让:“不求你能够在骑兵对决当中击溃血海反王一千骑军,只说他在冲阵之时你能不能拦截住?”
步军战阵严密,现在思来想去也唯有反王骑军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攻破一部,大势积攒起来,很可能让军心散乱,从而崩溃。
周让面色肃然,沉声道:“厢主,若是敌反王敢冲阵,我部必衔尾冲杀,不斩下敌酋首级末将不敢再活于世。”
黄得功正色道:“周军主不必如此,你只要能击溃敌骑军便是大功一件,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定会亲自向我父为你请功。”
他连往日不喜在部下面前提及的父亲称谓都说出来了。
周围的将领心中羡慕,周让此战风险很大,但一旦功成,必定能够获得开国之后极为少见的爵位,福泽子孙后代。
大丈夫生于世间,若封侯有望,那死又何妨?
周让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定当誓死效忠陛下,效忠朝廷!”
这边或是恐惧,或是忐忑不安,千人千面,千骑这边却是寂静无声,时不时有马匹呼噜的声音,盘膝坐在马匹身边的人安静如雕像。
同仁城西六十里处的地方,血色旗帜和大乾明黄色大旗漫山遍野。
“杀贼!”
在明黄色大旗地不断舞动下九万人分成一股股向一处以小山坡为中心的四万人阵地发起猛攻。
士卒呐喊声,惨叫声,鲜血和残肢断臂流了一地,双方的旗帜落下又升起。
但血海部的营盘始终没有被攻破,如同脚下生根,死死地钉在原地。
大乾军兵攻了一波又一波,每次都是士卒崩溃之后在督战队地驱赶下再次发起进攻,最后彻底崩溃。
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便有五千余人的死伤,血腥味冲天,数里之内清晰可闻,残酷无比。
“大帅!”
一留着长须的军主带着哭腔对上首的柱国大将军黄远道:“不能再强攻了,我等的两军米郡子弟兵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消耗殆尽,再攻下去,我等有何颜面回去见米郡的家乡父老啊!”
柱国大将军黄远出身米郡,他麾下的士卒和将校大多也是如此,在这支军队当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分量,从而以同乡为纽带保证黄远得心应手地控制这支军队。
可以说,除了让他们造反,这只军队会完全听从黄远的命令。
皇室在这支军队当中派出了监军,在主要将领当中掺沙子,但却不能彻底改造这支军队,那样会极大地削弱军队战斗,这是封建社会军队当中不可避免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