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剑?我饮酒作乐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和心力陪你去习剑?”郭嘉把头摇成拨浪鼓,很不理解明明有身边的万人敌猛将护卫,他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去学防身的本事。
但是荀幽却没有理会,如今共事一主,你郭奉孝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所以叫你晨起与我习剑,就算不为防身,强健体魄,延年益寿,其间妙处要等你上了年纪才能慢慢体会。”荀幽拢起袖子,直言道。
他面不改色,语气中没给好友留半点回旋的余地。
既然想一起去看一看海晏河清的大汉,岂能在三十七岁的年纪英年早逝?
荀幽抓着缰绳,嘴里哼起了欢快的曲调。
新得三件不俗的宝物,比起青州的那头狐妖,重回颍川的收获可不要太丰厚。
加上郭嘉能来找他们其实算是意外之喜,他这位身处阳翟的好友应该是猜到了黄巾的动向,打算出城避难。
只不过恰好感应到了他的白泽之灵,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投奔他了。
荀幽拿拳头杵着掌心,不免感叹。
当初与郭嘉吹捧刘备的仁义,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等时机合适的话,再把文若表哥给喊来,王佐主内,郭奉孝主外,那画面光是想想就美不胜收。
曹操能得他们二人相助,真是弥天的福分。
“果然挖你曹阿瞒的墙角,刺激得很,就是可惜曹家与夏侯家关系匪浅,不然说不定还能把夏侯兄弟忽悠过来。”荀幽抚摸着胯下青骢的鬃毛,无端地勾起嘴角。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那又如何?
许子将的评语虽然一针见血,但孤家寡人可成不了枭雄。
大业路上,那熠熠流星般的猛将名士才是奠定王道的根基,他所做的,便是把本来属于曹操的根基挖来,填补在刘备的帐下。
败对手的气焰,长自己的威风,此消彼长,可不正是遏制那位未来枭雄发展的最好手段吗?
至于江东孙吴?荀幽也曾考虑诸多,但是现在孙坚健在,孙策年纪尚且,那位碧眼儿孙权就更是连路都走不稳,心急也无益。
长江天堑固然不容易强攻,可等未来将张辽招揽来,拿张文远去盯着江东,量那位碧眼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一时间,荀幽思绪飘忽,跨越了时空,有些想远了。
直到一股扑面迎来的热浪,还有耳畔里陡然响起的张飞怒吼,这才将他拉回了现实。
“荀幽、郭嘉,你二人往后退些,有黄巾军朝我们的方向过来了。”张飞周身气势大放,面容严肃,目光紧紧盯着身前的一片烟尘。
郭嘉有些疑惑,问道:“前方有左右二位中郎将追赶,清扫敌寇,兼之骑都尉曹操一并截杀敌首,为何还会有流窜的黄巾往我们的方向来?”
张飞想不明白地摇了摇头,黑脸将军扛起蛇矛,眺望远方道:“俺也不清楚,不过似乎前面那对黄巾正被一队咱们的军队追着,大哥他们怎么会漏掉这么一伙人?”
清晨的雾气加上人马跑动卷起的烟尘,极大程度地达到了遮蔽视线的效果,看向前方若隐若现的舞动火凤,荀幽愣了愣,瞪大眼睛道:“该不会是他吧?”
“谁?”郭嘉追问一嘴。
“就是你口中的骑都尉,曹操!”荀幽刚说完,面前从烟尘中走出的一支军马全都高举红旗,他们为首那个将领的模样,饶是素未谋面,荀幽也认得出他的身份。
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绝对不是空口无凭的。
“不管前路何人,速助我军截杀叛贼张梁张宝,这二人想使金蝉脱壳之计逃走,如今既然被我发现,自当为大汉诛杀逆贼。”曹操的声音铿锵有力。
火凤飞舞下,他所率领的那伙军马,全都燃起了火焰气势,各个凶神恶煞,眼中只有逃窜的黄巾。
而经曹操这么一提醒,荀幽这才注意到,那伙彪悍军马的身前,正有一小队黄巾军正在仓皇逃窜,模样无比狼狈。
那伙黄巾不过数百人马,基本人人带伤。
而为首的正是黄巾贼首张梁张宝兄弟俩,一瘦一胖,此时被曹操军疯狂追赶,早就没了昨夜与波才阴谋商量时的淡定从容。
尖嘴猴腮的张梁提着满是血渍的环首大刀,越过张宝,纵马朝着跟前拦路的张飞大吼,“不开眼的黑脸村夫,不知道我二人乃是人公将军与地公将军?”
“黄天在上,若是不想送命,就快快让开!”
妖化夔牛之灵此刻看上去有些黯淡,但仓皇逃窜的张梁已经顾及不上那么多了。
曾经风光无限的地公将军,不管虎口崩裂出的鲜血,拨马便朝向张飞挥来血煞气势缠绕的大刀。
“铛——”张飞不躲不避,甚至压根没有唤出山君猛虎的心思,他只不过蛇矛一偏,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环首刀拨开,接着他萦绕着土石气势的重拳挥向张梁胯下马匹。
张飞叹了口气,有些失落,他本以为黄巾贼首或许能陪自己过过招,但是现下看来,没吃下太平妖丹的张梁似乎比起那波才还要远远不如。
只听到马匹的一声痛呼,原本打算速战速决的张梁顿时重心不稳,坠落在地。
“弟弟!”手持符纸长剑的张宝心下一急,顿时乱了方寸。
稍显臃肿的他甚至没注意到身后的曹操军中,顿时窜出了两名轻骑,一左一右,各持长枪。
是解决完伥虎与血煞尸妖将领后,重新找到曹操的夏侯惇与夏侯渊。
火凤洒落的炎羽落在那两名轻骑的胯下马匹,似乎令马匹的速度更上一层楼,夏侯兄弟各有灵犀,越过那些不足为患的流窜黄巾,长枪奋力一崩,直接将张宝的坐骑打得后肢跪倒在地。
兄弟二人,同病相怜。
张宝那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在趴在地上吃了口沙土后,一脸的血污令这位地公将军几乎改头换面。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回望身后的手下,“尔等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将偷袭我的那两人还有我弟弟身旁的黑脸将军杀了。”
然而,无人应答,无人理会,数百余众的黄巾军脸上各带惊惧,已经顾不上他们曾经敬畏的人公将军与地公将军。
“你们,你们,难道连你们也要背叛黄天吗?”张宝举着那柄符纸长剑,看向手下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怜悯。
妖化夔牛之灵同样自这位地公将军身上显现,这股不详的精神力连不远处的荀幽与郭嘉同时侧目。
感受到身边的温度陡然间下降了几分,郭嘉看向好友,“白泽图?荀幽你要做什么?”
荀幽回答道:“你难道没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吗?”
郭嘉闻言立刻抬头,张梁与张宝这对黄巾兄弟的手中,各自拿着枚满是鲜血纹路的邪异丹药。
荀幽取出了枚泛着幽绿色光芒的蛇毒钉,斩钉截铁道:“谁知道他们两个能闹出什么动静?”
张飞背起蛇矛,倒是满不在乎道:“其实你放心交给俺来对付也不是不成,大哥二哥他们把我落下,俺老张能找点乐子也不错的。”
荀幽犹豫了一下,随即摇头,“战场之上,还是别儿戏了。”
苍白色的精神力,自荀幽身上外放而出,清晨的湿润雾气顿时被凝结,不断洒落在地。
电光火石间,荀幽来不及去看尚在远处的张宝,他对着张梁的方向,手中的蛇毒钉弹指而出。
荀幽没有可以瞄准,因为蛇毒钉无形,也伤不到肉体,他的目标是张宝外泄的妖化夔牛之灵。
抢在这位人公将军吞下太平妖丹前,巨大的灵体仿佛活靶子一般,蛇毒钉没有意外地落在夔牛之灵的前肢。
张梁顿时感觉到了右臂的一抹刺痛,他看向荀幽的方向,发现是个文弱士子后,没有在意。
战场上,读书人能做什么,念书把仗打赢吗?
张梁戏笑一声,张嘴就要咽下哥哥赠予他们的太平仙丹。
然而,下一刻,他脸色剧变,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自己的灵。
夔牛之灵的右肢已然半臂漆黑,他再望向自己的右臂,竟是同样遍布黑斑,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了。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张梁向疯了似的,怨恨地盯着荀幽。
“没做什么啊,我一个文弱士子,碰都没碰到你一下,又能做什么呢?”荀幽摊开手,一脸无辜地笑了笑。
人公将军的右臂不受控制地垂落下来,他手中的那枚太平妖丹也滚落到地上,在沙土上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