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邹靖一脸的谄媚,他搓着手上前。
“刘将军,敌军就在眼前围城,咱们一路东行青州,你也看到了齐郡沃土被那群叛国逆贼毁成什么模样了!战火遍及大汉疆土,如今刘太守遣我等驰援,何不出兵一鼓作气,如同刘将军那日大胜般解青州之围?”邹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
联想到当日大兴山脚的那份破天战功,邹靖他就双目炙热,望见眼前密密麻麻的围城黄巾,他已经能想到未来的泼天荣华富贵了。
不过刘备瞥见了荀幽给他使的眼色,先是将蠢蠢欲动打算作先锋的张飞给堪堪拉住,这才拱手歉意道:“我军日夜兼程,疲敝不堪,而敌贼以逸待劳,势头正盛,何况本就敌众我寡,备以为邹校尉若遇强攻,必然不妥,何不先后退安营扎寨,明日再论其它?”
尽管校尉邹靖觉得刘备所说颇有道理,可奈何架不住刘焉临行前对他的交待,‘汝之半生荣华,仰赖此战所系,好自为之。’
这几乎让邹靖数个日夜辗转反侧,势必要在青州大出风头一番。
邹靖于是目光一凝,语气决绝,“刘将军可率随行义勇兵后退三十里,我自率兵前去解广县县城之围。”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荀幽望着那位邹校尉满脸志得意满的模样,有些不太忍心去打搅他美妙的幻想。
见邹靖已经走远,张飞终于忍不住扯开嗓子开始抱怨,“大哥你刚才干嘛拉着俺,荀幽不都说了可以奋力厮杀,我张飞这回可得让刘焉手底下的那群没种的兵还有青州黄巾看看他们张爷爷的厉害。”
“翼德休要胡闹,你难道看不出眼前的青州黄巾不论是装束还是气势都远甚当日大兴山脚的那群黄巾吗?我军本就车马劳顿,还要以寡敌众,邹靖那厮胡闹你难道也要随着他?”刘备回了一嘴,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是与荀幽和关羽各自交待了句,“不群你早早歇息,一路劳顿,还应休养为上。云长,你带兵跟上,我等后退三十里安营下寨,准备迎接邹校尉的败兵吧。”
荀幽策马路过张飞身边,拍了拍这位被数落了一顿的黑脸汉子,安慰道:“翼德兄心急什么,黄巾首脑乃张角三兄弟,大展拳脚的时机还未到,与其为眼前这伙黄巾纠结,倒不如赶紧安营下寨,烹煮些温热的吃食犒劳犒劳自己的五脏庙。”
“吃饱饭,睡饱觉,留着力气去打黄巾才是正事,不是吗?”
抱着蛇矛的张飞捋着他那粗砺的胡须,若有所思。
广县城外三十里,傍晚时分,当五百义勇兵堪堪安营下寨完毕。
营帐外,尘土飞扬。
张飞领着巡逻的义勇兵,远望而去,还以为是青州黄巾的敌袭。
他蛇矛直指,若非看见那东倒西歪的刘字军旗,险险就要直接唤出山君猛虎之灵以威吓来犯之敌了。
“这是吃了败仗?”张飞摸不着头脑的感叹一声。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翼德兄?”荀幽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嘴,“你看邹校尉灰头土脸的模样,相信他之后是不敢继续和主公争抢指挥这五千幽州军的兵权了。”
“渍渍渍,损兵折将,真想知道他回去该怎么和刘焉圆了其中的伤亡窟窿。”
荀幽有些幸灾乐祸地偷笑着。
张飞见他这副模样,尽管有些不耻,可不知怎的,心底也莫名涌出一股快感。
年轻的黑脸将军抓着头皮,目视着这群低头走入营寨中的败军,心底暗道,“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确实解气。”
荀幽同样目视着这群灰头土脸,甲胄上满是泥污血渍的败军,突然间他鼻子嗅了嗅,瞳孔微缩,发现了什么异样。
张飞见状,伸出大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坏笑道:“你小子怎么了,看男人还能看出什么花样不成?等这回发达了,俺老张给你在涿县谋一方亲事如何,包你满意!”
荀幽再度瞳孔微缩,不过这回他是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身旁的黑脸汉子。
前世被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催婚,那也就算了,女人扯这种家长里短那很正常。
但重生以来,头一次听到这位叱咤疆场的张翼德要当自己的媒婆,替他接引红线,荀幽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
“还是算了,翼德兄长我数岁,先替自己找一房娇妻打理家事最好。我眼光不低,说不定日后反倒有机会能替翼德兄谋几房美妾暖床呢!”荀幽打趣一声。
这个年代,名士风流如云,美人娇媚如雨。
荀幽怎么看都不觉得自己会愁婚嫁之事吧?
思绪飘忽间,刚刚完事的简陋营寨中,传出了邹校尉的悔恨声。
“恨未听刘将军言,如今贼人嚣张,斩我幽州军三百,回军之后,我该有何颜面去面见刘太守啊?”
听着满腹感情,但暗藏做作的言语,荀幽撇撇嘴巴,已经懒得继续做任何表态。
战场之上,骄兵必败,营寨中那位侍奉在刘备身侧的关二爷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荀幽已经打算,日后若是放任关将军镇守一方,必然得托一位能镇得住他那傲气青龙的家伙辅佐在侧。
大意失荆州这种憾事,前世有,但荀幽决意不会让那样的惨状重演。
“想什么呢荀幽?你先回营寨,俺老张带几个兵去会一会他们?”张飞蓦然开口,将心不在焉的荀幽给拉回了现实。
“会一会?去会谁?”荀幽有些好奇。
下一刻,百骑左右的黄巾出现在他们面前。
其中为首那家伙,纵马当先,长枪舞动,嚣张气焰写在脸上。
“哪个不长眼的敢坏你张干爷爷好事,我乃青州黄巾一方渠帅,如今大贤良师得黄天相助,尔等何故还苦苦替那弱汉反抗?”
长枪中,黑猫之灵若隐若现,矫健敏捷。
荀幽眼尖,当然看出了那位叫张干的渠帅的灵。
你们黄巾都找了些什么人来,先是山猫,然后又是黑猫?是造反还是过家家啊。
他略显无奈地吐槽一声。
碰上这伙迷之自信的黄巾军,荀幽甚至觉得和他们交战有些拉低自己的档次了。
不过他是他,张飞是张飞。
被叛国逆贼追到营寨口子上当众挑衅,这让向来不甘受辱的张翼德如何坐得住。
当下大喝一声,宛如雷霆骤响,回荡于平野,山君猛虎随即扑杀而出。
年轻的黑脸将军带着几名巡逻亲兵纵马而出,蛇矛挥舞直指那渠帅张干。
“燕人张翼德在此,尔等叛国逆贼安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