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总该让董卓留下点什么
灵动的商羊舞动于洛阳的大火上，闪转于那升入天空的浓郁黑烟中。
荀幽仰起头合上眼睛，细细感受带着湿润气息的精神力不断化作救火的雨珠落在洛阳城肆虐的火海中。
诸侯联军那些此刻正忙于救火的兵卒们惊讶地发现头顶盘旋的那只幽蓝色的神鸟，它降下的这场‘及时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扑灭洛阳大火。
“咳咳——”郭嘉咳嗽了两声，弄出了这么一副大动静的主人眼下却面色有些惨白，想降下一场覆盖全洛阳的大雨还是极其考验他的精神力的。
荀幽这时候倒也没有捉弄好友的打算，不露声色地取出了几枚紫褐色的还神丹递到了郭嘉手中，笑道：“救洛阳万民于火海，今日之后你的画像说不准会被洛阳百姓供奉好几代呢？”
“可别乱说，我的梦想可是日后青史留名如张良陈平一般，让后人只记得我郭奉孝是个救火先生，那未免也太无趣了。”郭嘉一口咽下还神丹，对荀幽难得的恭维话却并不是很受用。
“看来这位先生志向倒是颇为不俗，不过洛阳万民依在下来看同样重要，在下虽才疏学浅，也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不待郭嘉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些红润，田丰的嗓音却从他身后传来。
韩馥眼下几乎目光都放在了扑灭洛阳大火，抢救出一条进入南北皇宫的大路上，哪里还有时间顾及道旁的百姓以及麾下谋士的心思？所以当田丰与友人沮授看到天空中商羊的动静之后，是自愿联袂过来的。
“还真没想到这里如此热闹，让我许子远掺和一脚如何？不然我家主公可要责怪于我了。”听从袁绍的吩咐，许攸循着动静追根溯源也来到了洛阳城下。
当看到弄出一切动静的是安乡侯麾下的人才时，许攸的眼中替袁绍闪过了一抹失望，而替自己涌出了抹惊喜。
“果真没猜错，还真是你郭奉孝弄出来的动静，不群奉孝，咱们可当真许久未见了啊。”
相比于素未谋面的田丰许攸等人，这道悠悠传来的嗓音就让荀幽郭嘉熟悉得多。
昔年在颍川的时候，通过族兄荀彧之手，荀幽除了结识郭嘉以外，同样还认识了另一位戏忠戏志才。
“多年不见，前段日子听说你在曹孟德麾下很受重用，真是可惜，当初你若是在颍川多滞留一段时间，今日我们说不准还有机会共事一主。”荀幽遥望着相比记忆中的模样更添几分成熟的戏志才，发自内心地叹息道。
“叙旧的话放在日后再说也不迟，奉孝看上去已经渐渐开始兑现天赋，水镜先生昔年对他的评价果真不假。”戏志才合上眼感受了番身边磅礴的精神力赞叹一声，他接着看向郭嘉的方向，“不过想扑灭整座洛阳的大火对你还是比较困难吧，你说是也不是啊，奉孝？”
郭嘉欲言又止，很明显被怼得还不了嘴。
“也罢，不逗你了。”戏志才言归正传，目光分别望向出列的田丰还有眼神中带着庆幸与莫名窃喜的许攸，他缓缓开口道：“诸位，虽说我等或许布雨一事上不如奉孝娴熟，可是眼下洛阳被火海侵蚀，现在多出一份力便有可能多救一条洛阳百姓的性命，还望不要藏私了。”
说罢戏志才便上前一步率先以身作则，与郭嘉相似，不过却略有所不同，相比荀幽严寒的冰还有郭嘉善变的雨，戏志才的精神力更像是深山中的湍流飞瀑，分明更富侵略性。
到底眼下关东联军还是明面上的同盟，沮授因为精神力并不契合暂且与荀幽一同旁观，田丰许攸则是紧随戏志才之后，各自的精神力不断投向天空中的雨云，以郭嘉为主导，合三人之力，原本渐渐停息的淅沥小雨重新恢复气势，豆大的雨珠接二连三落下化作了一场滂沱的春雨，浇灭了洛阳的冲天火海。
眼见猖獗蔓延的大火终于渐渐被平息下来，费了不少气力的戏志才松了口气，然而还不待他回过头打算找荀幽叙叙旧，却蓦然发现方才并肩而立的两人而今却只剩下沮授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不群去哪儿了？好不容易攻克下汜水关，不得喝上几杯叙叙旧？”戏志才的语气中颇有几分怨念，荀幽既然没了踪影，他自然把主意打到了他过去在颍川的酒友身上。
“他？董卓挟天子西迁长安，他应该跑去和主公商量这件事了，怎么？你现在还有心思喝酒，我看依曹孟德的性子，眼下多半也在谋划追击西凉军了吧？”郭嘉挑了挑眉，试探问道。
在这种问题上，已经摆明主意不会继续追击董卓的韩馥还有正在摇摆不定的袁绍自然不免让田丰许攸等人天然地低了郭嘉两人一头。
戏志才耸了耸肩，哀叹道：“孟德自然不会轻易放董卓如此安稳地进长安，坐拥崤函之固的。不过这也正是我忧心所在，我曾数次与他劝阻，董卓有李儒在侧谋划必然会派西凉铁骑还有吕布坐镇后方，更别说那善战的徐荣至今还没在关东诸侯眼前露面，孟德若是听我之言徐徐图之想来不会损兵折将，若是急于进兵在董卓手下吃点小亏对他而言也算长个教训。”
“呵呵，你倒是豁达得很，曹孟德摊上了你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郭嘉揉了揉眼下仿佛针扎一般刺痛的脑袋，轻声笑道。
“闲话也别多说了，正经事既然有人替咱们考虑，去喝几口如何？”戏志才大手一挥，仿佛找到了几分昔年尚在颍川的风采。
“乐意之至，几位来援的朋友不若一起同行？”才当完救火先生的郭嘉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干了这么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享受享受怎么了？
……
洛阳城头，当荀幽见到了双手负后的刘备正望着瓦砾焦黑一片的洛阳城，他已经先后见到了满脸匆匆不知为何的孙坚、干脆掉头南行的袁术以及把一脸不爽写在脸上的盟主袁绍。
刘备与曹操并肩而立，看着走上城头的荀幽，他赶忙上前道：“多亏了不群你还有奉孝，尽管洛阳依旧焚毁了大半，可亡羊补牢总归还是有些成效的。”
荀幽摇了摇头，“与我没什么关系，多是奉孝还有戏志才之功，这里可要恭贺孟德兄新获一大才了。”
平白无故得了份夸赞的曹操呵呵一笑，他摆了摆手后目光却并未像那些贪婪的诸侯一般落在过去奢华而今十室九空的皇城，也未像刘备一般顶着怜悯的目光俯视洛阳城家毁人亡的百姓。
他的目光落在了西边，除了他自己，或许没人清楚他的内心深处的想法，兴许是在想除董卓为肱骨汉臣，又兴许是在想诛除董贼取而代之。
“方才与各路诸侯商议追击董卓，唯有玄德与操不谋而合，并且听说不群早已做好了安排，不若合兵一处，速走荥阳共讨董贼？”曹操看向刘备，目光期待地问道。
“备还要救助洛阳百姓，不过我会提前同三弟还有子龙打好招呼，孟德放心就是，断然不能让那该死的董贼一走了之。”刘备红着眼眶，一脸憎恶道。
荀幽悄悄瞥了眼曹操，他原本无神的双目中似乎有了光，那是一种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者的神采。
可是日后究竟是志同道合，还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荀幽看着眼前并肩的二人，他觉得时间会讲明一切。
半生知己，半生宿敌，他们二人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