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三姓家奴
太史慈绝对没有想到即便单手挥持一杆看上去不轻的方天画戟,吕布竟然犹有余力再腾出一只手挥舞宝刀,热浪翻涌的战场上,他直到现在才对这位武勇于西凉军中亦有赫赫凶名的飞将有一个直观清晰的了解。
“刚才还说我愣神,子义你当真不要命,那么想让你家中那位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甘宁大喝一声道,横劈手中的弯刀死死抵御住七星宝刀的锋刃,将它停在太史慈喉脖前数寸的位置。
提及家中那位被他接往临淄的母亲,太史慈虎躯一震,明明眼前方天画戟不断溢散出汹涌热气,他却脊背发凉,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好一个飞将吕奉先。”太史慈掌心发力,令枪尖回转直指吕布眉心。
手里同时持握七星刀与画戟的吕布也不再托大,胯下赤兔猛地往甘宁的坐骑一挤,吕布顺势借手肘狠狠砸向甘宁的胸膛,同时他横挥方天戟,戟杆轻松抵住了长枪,游刃有余的配上吕布此刻满脸的嗤笑。
一番作态落在此刻出阵迎敌的三人眼中,戏谑嘲弄的味道已经远远超过吕布计划的本身,到底都是年少气盛的年纪,哪里经历过这种屈辱的场景?
“我三人马战确实不如你,不过吕布,倘若我废了你胯下这匹神驹,步战的你当真还能如此神勇不成?”魏延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然从吕布与赤兔马的身后悄悄摸来。
从方才在甘宁太史慈两人吸引吕布注意力的时候,他就小心隐匿于火海,刻意收敛起气势仿佛一名吕布压根不会费心去注意的无名小卒。
从方才起魏延除了与吕布交战,他同时还在观察与这位无双武将之间的差距,不得不承认,吕布的厉害确实体现在方方面面。
可其中尤为让魏延憋屈的当要属坐骑之间的天差地别了,前时每当甘宁以骤雨短暂压制片刻吕布身侧的熊熊烈火,他的刀刃正要得手的时候,那叫赤兔的神驹每每都能快他坐下骏马一步让他的钢刀落了空。
本事不如别人,而且不仅如此,衣装坐骑都要差人家一截,这让魏延如何能接受?
“文长倒是机灵,倘若废了吕布的赤兔,不亚于断他一臂,诚然马战的吕布确实恐怖,不夸张地说担得起一句天下无敌,可步战就不好说了。”荀幽远远观望着汜水关下厮杀在一起的四人,忍不住对魏延投以赞赏道。
“点子确实不错,可遭就遭在吕布岂是那种会在战场上分心大意的人?若是最开始的时候子义不曾暴露他箭术的造诣或许还有可能放冷箭射杀赤兔马,不过现在?在关某看,难!”关羽严肃地遥望着战场中心,替荀幽直接否定了魏延美好的想法。
事实证明,荀幽这个门外汉对于战将心思行为的揣摩还是没有到火候。
背对着打算以钢刀直接废掉赤兔一双后蹄的魏延,吕布面色陡然一沉,周身直接迸发出强大骇人的气势将魏延震得倒飞数米。
天空中飘荡着红灰交映的余烬,吕布那一袭火红的披风在其强大气势的吹拂下呼呼作响,同时他头顶两根修长的翎子随风摇曳,一人一马高大的身影倒映在刺目的日光下,光是这副模样,就已经令大半联军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失了战意。
“呵,想我吕布纵横战场那么多年,岂会注意不到鬼鬼祟祟想使小动作的家伙?”吕布冷冷嗤笑一声道。
在场三人无不感受到这位飞将语气中的冰寒,吕布可以容忍以一敌三,这是他自负武艺远甚面前的几个年轻小将,这是他对自己手中方天戟的自信。
可对如今统领董卓麾下骑军的他而言,战马几乎等同于第二条性命,更不用说是赤兔这种此生难见第二匹,既不可遇,也难再求的绝世良驹了,可以说魏延的举动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使他动了必杀之心。
“小子,知道战场上没了战马的下场是什么吗?”吕布背朝艳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魏延道。
太史慈甘宁见状一时间都慌了神,然而迫于吕布周身绽放的气势,他们被那片天然编织的火网阻拦得寸进不得。
“你俩就乖乖看好了,马上就能轮到你们两个了。”吕布猛然扭过身子,张弓回头,刹那间两支带着流火的迅箭仅仅在空中留下两道火红色的流影而后分别射向太史慈与甘宁两人,不再去忧心身后两人聒噪扰人的苍蝇,吕布单手紧握戟杆重新看向正艰难向后倒退而去的魏延,沉声道:“在战场上没了战马,下场不外乎被铁骑践踏绞杀一个可能,你?还太嫩了。”
魏延方才就因为贴身被吕布恐怖的气势给震出了内伤,现在的他在热浪中只觉得五脏翻涌,痛苦不已。
没去看背后那根已经瞄准了朝向他的方天戟,因为现在的他想在吕布的眼皮子底下闪躲已经很难了。
出乎吕布的预料,明知必死的魏延竟是悍然转过身,他满口是血,强行稳住颤抖不停的身子,笑得有些癫狂,“壮志未酬,怎能轻易言休?我魏延就算战死也绝不可能背朝贼敌……”
“不错,魏延是吗?你的名字我吕布记下了。”吕布欣赏道,直接打断了还想继续啰嗦下去的魏延,道:“不过繁琐的遗言就不用再说了,这里除你我以外,他们两人也不会听到,乖乖受死就好,你的尸身待回洛阳我会让义父替你寻一副棺椁好生安葬,我吕布看中的对手,你的身后事我肯定会安排妥当。”
话毕也不再给魏延继续拖延时间下去的机会,以防夜长梦多,他健硕的大臂陡然发力,沉重的方天戟竟是像极了离弦之箭,又像极了山中猎户常用的扎枪。
直面方天戟的魏延只觉得仿佛置身一片火海,四海八荒尽被火焰覆盖侵蚀,压根就没有躲逃落脚的地方。
电光火石之间,甘宁捂着胸口,太史慈则拔出那根擦破他肩膀的飞箭,就在他们二人以为魏延近乎濒临死地的时刻,气息原本颓弱无比的,烧伤痕迹遍及全身的他竟陡然间扬起钢刀,全身上下近乎爆发出一股像极了回光返照般的气势堪堪抵住了那柄蕴含着霸道力量的方天戟。
戟身遍及的熊熊火焰几乎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烧尽魏延的内衫,甚至那钢铁所铸的甲胄竟也渐渐软了下来。
魏延死死抵着飞舞旋转的方天戟,强忍住口腔里传来的血腥,大吼道:“翼德,你要是再不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几乎魏延说完的同时,一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巨石竟是穿过了战场,直接砸向吕布掷出的那杆方天戟,随后另一颗巨石再度袭来,这回更是直指赤兔马上的飞将。
本能提醒这位飞将勒马后撤,然而吕布仅仅斜瞥了眼余光中的那颗大石,他抽出腰间的七星刀轻轻一挥,势若流星般的飞石便一分为二沉沉砸在赤兔马的两侧。
“嘿嘿,得亏有文长你,剩下的就交给俺老张吧。”张飞摸了摸鼻子,神情无比兴奋道。
不比没头没脑像个愣头青似的来挑战吕布的甘宁,魏延在出阵前早已与张飞沟通到位,外表看上去是个莽夫的张翼德其实远远没有荀幽以为的那般无脑。
趁吕布分心的功夫,张飞已然将魏延搂起接回太史慈甘宁的身旁,他交代道:“子义,你还有兴霸赶紧带着文长回营疗伤,军中带着的随行郎中或多或少与张先生学了点皮毛本事,先把皮外伤治好肯定不成问题。”
“翼德,你莫非?”太史慈望着神情贯注紧盯着吕布的张飞,略有些迟疑。
张飞那一双环眼陡然瞪起,大有赶人的意思,他拍着胸脯,刻意高声道:“放心吧,你们几人方才与吕布的打斗我都看在眼里,这三姓家奴如果只有这点本事,那我燕人张翼德可就不客气地收下他的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