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汜水关前青龙显
“报——报二位盟主，潘将军他，潘将军他……”
传令的探子此刻腔调已经有些颤抖，任谁一天传递三次败报也很难摆出好脸色，生怕盟主一个气急上头他的脑袋就要不保。
“且慢慢说来，外面战况如何，潘将军他怎么了？”刘备嗓音温和道，尽管根据探子的语气他大抵猜到了潘凤的下场，不过作为盟主，倘若连他都失态了，那联军的军心还能安定？
“玄德说得不错，你且速速将战报说来，莫要贻误了战机！”袁绍强压下眉宇之间的愠怒，然而语速之快却很难掩饰他此刻心中的焦急。
先是孙坚在汜水关下吃了败仗，如今华雄舍关跑到他们联军大帐外挑衅，被连斩两员大将这事传了出去，他们这群勤王的诸侯还不得被天下人给狠狠地耻笑？
“潘将军他与华雄交手不到十合，便被贼人一刀削断了马腿，怕是凶多吉少了。那华雄现在更是在大帐外放言，说我联军无人，他说……他说待西凉铁骑踏破联军，要将二位盟主的尸首珍藏封装送到洛阳讨董卓欢心。”传令的探子最后还是顾不上心中的战栗，一股脑地将所见所闻全部交代出来。
袁绍的双拳此刻紧紧握起，尖锐的指甲刺破皮肤渗出淡淡的血迹，足见他积郁的怒火已然累积到了一个阈值。
他来回踱步，猛地在空中虚挥拳头，痛恨道：“若我大将颜良文丑有一个到此，何至于那华雄之辈如此猖狂？”
座下诸侯俱是鸦雀无声，眼下他们之中数一数二能打的孙坚已经失望离开，刚刚那个还算能打的潘凤竟也没能在华雄手中撑住太久，既如此再派手下人去迎战华雄岂非与白白送命无异？
“孟德，需不需要我去会会那个华雄？这次明明是由你发起的讨董联盟，盟主的位置却被袁绍刘备给抢了去，倘若这次斩了华雄，你的名头必然能打出去不少，这对咱们日后招贤纳士也大有利啊。”夏侯惇冷静分析道打算请命出战。
不过从方才就尽将俞涉潘凤等人的作态收于眼中的曹操却将蠢蠢欲动的他给按住，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你与妙才胜那潘凤不难，只是那华雄武勇越发捉摸不透，现在咱们还是继续观望观望，若联军实属无计可施再由元让你去会会华雄也不迟。”
曹操有他自己的思量，得令后的夏侯惇也就不再继续啰嗦，曹家与夏侯家的关系自古就不错，他们兄弟打小就与曹操关系甚切，现在随着年岁见闻的增长，他对曹操的话更是愈发信赖。
只能说继续观望一会儿的想法是好的，毕竟是跟着自己一路从沛国出来闯天下的兄弟，曹操现在几乎是把夏侯兄弟当成了他的左膀右臂，自然不愿意他们像俞涉潘凤两人那样出什么闪失。
不过似乎，打定主意青州军将会是联军主角的荀幽并不打算给曹操有表现的机会。
“关二哥，时机差不多了，继续让联军出手下去，我怕这些个诸侯手底下的军队会军心不稳，华雄那厮想取主公首级？未免也太欺我青州无人了吧。”荀幽与关羽互相对视了一眼点头道。
早已等候多时的关羽傲然起身，一副雄健伟岸的身姿顿时立于袁绍身前。
“哼，西凉蛮子焉是关某之敌？”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神色傲然道，一身幽绿色的强大气势外放，显然同俞涉潘凤两人不在一个层面上，各路诸侯的酒樽中止不住地荡起涟漪，就连盟军大帐里也卷起了阵阵飞石。
“你是何人，敢出此狂言？”袁术看着面相倨傲的关羽大骂道，今日受辱多次的他本就心情不好，眼下看着这么个狂傲的人几乎瞬间就将他糟糕的脾气给引爆。
相比于弟弟而言，袁绍对身前的九尺汉子倒是颇有印象，其实也得益于关羽这红脸长髯异常醒目的特征，袁绍记得他是刘备的二弟，五年前在欢喜楼曾有一面之缘。
“公路，你失态了，难不成忘了昔年黄巾战场上奋勇斩敌的关云长？五年前我等在洛阳可是有一番邂逅，玄德兄的一双结义兄弟可比你麾下那口出狂言的小将要有真本事得多。”袁绍板起脸看向袁术不悦道，和袁术同出于袁家他是感到十分悲哀的，这个袁公路难道还嫌今日丢脸不够，想继续自取其辱不成？
关羽仅仅是冷眼斜瞥了一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后悔的袁术，满脸不屑，他随即走到盟主座下，拱手高声道：“在下关羽关云长，乃青州刺史刘玄德麾下典军中郎将，诸公麾下既无人出马迎战华雄，且由关某来枭其首，提一提诸公的胆气，好叫那西凉蛮子知道我盟军不是什么好欺侮的主。”
“妙，妙——云长此言既出，勇武傲气果真不输当年，来来来，且饮下此杯热酒也好当我替云长你壮行。”曹操顶着一副笑颜，在夏侯兄弟极其嫉妒的目光下端着杯热酒殷勤地来到关羽身前。
“不必了孟德，酒且暂时放下，关某这些年听了不群的建议，骑马前从不饮酒，待我斩了那华雄回营后再与诸位庆贺不迟。”关羽轻轻挥手推开曹操递上来的酒樽，他提着偃月刀翻身上马，相比于潘凤分明自然不少，不过相同的却是他胯下的枣红马似乎同时承载一位九尺大汉还有青龙偃月刀的重量也不免吃力。
徐州刺史陶谦望着关羽纵马远去的伟岸背影，忍不住抚须赞赏道：“玄德这兄弟端得是仪表不俗，面如重枣，声如巨钟，不过偏偏就是这坐骑似乎不太称云长的身份。”
“陶刺史所言甚是，不过这些年我也多托伯圭兄替我在北地物色良马无数，却没一匹入得云长法眼，我这个做哥哥的有这么个眼界奇高的弟弟也很无奈啊。”刘备叹了口气道。
看着高坐于盟主位置上的刘备，荀幽忍不住腹诽，主公若是这么说，让在场各路诸侯如何自处？他们哪一个不是眼红地想把关二哥还有翼德兄收入麾下？
一想起张飞，荀幽转过头，却发现典韦的身旁已然不见了方才那个油光满面啃着猪肘的黑脸汉子。
“卫卿，翼德兄跑去哪里了？”荀幽歪着脑袋奇怪道。
大口吃酒大块吃肉的典韦似乎异常享受于联军整日的氛围，不过听到荀幽的喊声，他还是抽出手指了指联军大帐外的那副巨鼓的方向，“估计是想给云长助威，顺便把动静闹大吧，翼德一直就这副性子，谁让他喜欢张扬呢？”
荀幽定睛远望着张飞的背影，若有所思，他也不顾郭嘉好奇的追问，匆匆跑到了那刚抡起手臂打算擂鼓的张飞跟前。
“不群你跟来做什么，二哥他都已经跟华雄碰面了，你走远一些，别妨碍俺老张替二哥助阵了。”张飞拿着一对鼓杵赶人道。
只不过荀幽却半点没有转身的意思，而是打了个响指，从白泽图里拿出了一面他曾在洛阳永乐宫地下对峙巴蛇时用过的闻天大鼓。
荀幽一脸坏笑地看着神色莫名的张飞，伸手指了指这副大鼓，道：“关二哥好不容易出次风头，翼德兄你不觉得得给咱们背后的这些诸侯们留点终生难忘的记忆吗？这闻天鼓可得劲得很，你确定不来试试？……”
于是乎当荀幽最后笑眯眯地走到盟主座下的时候，刘备有些莫名其妙道：“不群你是有何事禀报不成？”
荀幽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环视了一圈然后道：“主公还有在场的各位，待会咱们盟军擂鼓助阵的动静也许不会太小，你们若是承受不住，可以合上耳朵的。”
包括刘备在内的各路诸侯无不对荀幽的言语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下一刻，当盟军大帐的头顶闪过一道仿佛雷蛇般的闪电后，当闷雷般的巨响充斥着于耳畔，他们这才后知后觉。
平生头一次击打这么带劲的大鼓，更不用说还是替二哥助威，张飞也是铆足了干劲，鼓声从刚开始的毫无节奏，变得愈发急促，鼓点也渐渐整齐，颇有一种撼天动地的神威。
道道紫电雷芒从鼓面上升腾而起飞入空中，闪转于云雾之间。
原本晴空万里的蓝天几乎在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带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不过这还并非全部，当雷电随着闻天鼓的敲击遁入天空而放亮大地。
蓦然间，盟军大帐中的各路诸侯听到悠扬的喘息声后几乎不约而同地走出营帐查探。
他们竟然发现在盟军大帐与汜水关间，在两军交战的位置，竟然有条熠熠生辉的青龙翱翔在野，将一头血狼扑倒在地。
青龙长吟遍传四野，仅论斗将的气势还有助威的鼓声上，关羽便毫无争议地压了华雄一头。
此时此刻，对峙的华雄关羽二人俱无动作，仅仅只是在以气势进行战前的相互试探。
本以为盟军又派了个鼠辈来给他送战功的华雄此刻却是被强大的气势震得冷汗直流，压力奇大无比。
如果说俞涉是没有自知之明，死不足惜；而潘凤是自负力大无穷，最终死在他的自负下；那眼前这个不仅懂试探气势深浅，而且更是直接用强大的灵压了他一头的家伙说不定真的能战胜乃至杀死他。
华雄紧紧握着手里的长杆大刀，竟是破天荒地回想起了那时当吕布还属丁原手下的那段恐怖回忆。
眼前这个红脸长髯汉子的气势带给他的压力尽管离吕布还有段距离，不过也足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便是李先生交代我要警惕的对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