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别和郭奉孝厮混
甘宁想过现在的他可能不是成名已久的张飞的对手,不过仗着当了那么久逍遥自在的锦帆贼,不论是在巴郡还是荆州都难逢敌手,他自负至少能与张飞斗上一斗。
只是甘宁从没想过自己会败得如此干净利索,虽然其中兴许有张飞仗着力大,他无法很好发挥全部实力的缘故,可败了就是败了,光明正大的比试,他从来不会给自己的失败找些什么推脱逃避的借口。
尽管被济南不少的军卒当众看了笑话,可甘宁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像张飞说的那样,整个济南加起来,能打得过他的也不足五指之数。
念及于此,甘宁顿时豁然开朗,并且斗志昂扬得很。
在过去,他的世界是劫富济贫,当行侠仗义的锦帆贼。
因为看不惯官宦欺压百姓、恶霸横行乡里,所以他走上了这条道路,正是因为没什么文化,是故他的世界基本被野性与血腥所填充,因为胸中偶尔一两眼窥见的不平需要借这种方式来消解。
过去领着一大票小弟在长江上横行霸道,在巴蜀之地无恶不作,甘宁觉得跑去那些该死的人家中杀人放火简直是人生当中一大快意之事。
不过渐渐的,当他看得多了,在荆州之地见识到了那群甲胄精良,高船耸人的荆襄水师,他才意识到过去觉得惬意畅快之事在那些精兵面前似乎可笑得很。
不学无术,厮混于草莽之间,他或许能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但一辈子净做贼寇,行偷盗之事,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的期许,如何对得起自己这一身勇武技艺?所以甘宁决心从南阳祭祖回去之后便不再去做锦帆贼,静心研读诸子。
但似乎天上的神仙跟他开了个玩笑,他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吉乡候,阴差阳错地来到了济南,见识到了那些如雷贯耳的身影。
如今的张飞已经像是一座大山横亘在他的身前,更不用说不久前匆匆一瞥的那道红脸长髯的高大身影了,关羽不怒自威的气势甚至让他觉得有些遥不可攀。
当然,甘宁没什么气馁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兴许不清楚这个大道理,可心里多少是有这个意识的。
所以眼下从军营离开的他仿佛找到了一处准备超越的明确目标,这对过去于巴郡之地安逸了这么久的甘宁而言殊为不易。
研读诸子肯定不是口头上说说这么简单的,这不,他刚刚听了张飞的话,据说济南如今有种不外传的纸书,复刻了不少古之经文典籍,甘宁眼下便是打算去找荀幽借个一两本来先琢磨琢磨。
“都尉丞看上去一副屠夫的模样,却能沉淀下来钻研兵书,我怎么着也不能比翼德差吧?”走在街上的甘宁喃喃道。
他在东平陵县的街道上驻足沉吟了片刻,却陡然间感觉到肩膀处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大哥?”甘宁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恭维道:“听说玄德公现在给你安排了个司妖丞,位同郡丞,我想蔡讽那厮要是得了这消息,指不定肠子都得悔青了。”
荀幽摆摆手,并不怎么在意甘宁的吹捧言语,其实要说碰见甘宁也是凑巧,打个招呼只是顺手为之。
被拉到街道一旁,甘宁不解地打量着动作鬼鬼祟祟的荀幽,干脆循着目光一并望向街道尽头。
东平陵县如今最红火的酒楼青云楼中,联袂走出了两个士子,其中一位风度翩翩,儒雅得很;另一个就稍逊一筹,衣衫凌乱,显得不羁放荡得多。
“那二位?”甘宁极目远眺道,他觉得那两人应该是大哥的朋友。
只见荀幽一脸阴沉,手里还拿着把他去工匠作坊转悠了一圈拿来的折扇,旋即面色不善地靠近那两位有说有笑的士子。
“奉孝果真是个妙人,不仅行军排布一事见解惊人,没想到这饮酒寻欢也能被你玩出花来,有趣有趣。”
站在郭嘉身旁,风度翩翩的年轻士子,自然就是从下邳离家北上,在洛阳游历了一圈之后跑来济南的陈家贵子陈登了。
“元龙兄说得哪里话,你之才能我生平所见,仅仅逊于文若一筹,这才让人艳羡呐,你我二人相交,我这个济南的将兵长史作为主人,肯定得让你这宾客吃好喝好,玩得尽兴。”郭嘉大手一挥,摆足了风范。
只不过大话才说完的他免不了打了个哆嗦,这种大概一年多不曾感受到的寒意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听说他回来济南也就在这两天了。
“据说不群这几日便要北上济南,你我前些日子也差不多把济南郡内各县游历个大概,最近不若便待在东平陵,静候他吧。”陈登倒不像郭嘉那样没心没肺,有意提了一嘴道。
就在郭嘉打算好好数落数落那个一年不见的友人的关头,走到两人身前的荀幽突然啪嗒一声,收起了掩面的折扇,他先是没好气道:“元龙,不是告诫过你远离郭奉孝一些吗?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可你要是跟这家伙厮混久了,保管面目全非,说不准下一回令尊见到你会直接打断你的腿。”
“哼!”荀幽冷哼了一声,他不觉得自己在开玩笑,随即目光转而望向目光闪躲的郭嘉,没什么好脸色道:“咱们的郭长史,这个点不去忙春耕,擅离职守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郭嘉一脸忿忿不平,“你还知道我是个将兵长史啊?这两年下来我被你们兄弟俩在田间使唤来去,弄得现在我对农耕一事都快与经常下田地的元龙一般熟稔了,每月我可就那么些俸禄,你总不能指望我干两份活吧?”
荀幽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眼下又没战事,你指望成日住在军营中与云长翼德他们厮混在一起?你应该能感觉得到青州四地贼人渐渐开始骚动,明年这个时间,有你叫苦连天的时候。”
“叫苦连天?”郭嘉一阵冷笑,他颇为眼馋地盯着荀幽手中的折扇,寻思什么时候也给自己弄上这么一把,接着突然握拳,颇有种运筹帷幄之中的风范道:“你忘了上一回关都尉擒拿的黄巾管亥了?那家伙对关都尉的本事心悦诚服,不过我可没让他待在济南白白耗费粮食的打算,早就将他放了出去。”
“蛰伏的青州黄巾准备东山再起?”郭嘉摇了摇头,替他们捏了把汗,“指不定哪一方渠帅早就被咱们招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