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麓操与沈康相视一眼,疑惑的笑道:“伯父,有何要事要谈?柳愖那家伙向来不正经,即便有什么正经事到了他口中,也都成了不正经,若是要事,便直接与我俩说吧。”
王伯伦微笑道:“麓操...”他说出两个字,忍着心里的不忍心。
他终究是更在意钱财与前程的。
可王麓操,他舍得杀吗?
江柳愖,他敢杀吗?
沈康,王伯伦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不知死了这一个,能否消除赵洪川的戒心?
不行,下一刻,他否定了。
他们三人都要死,都要消失,只有这样赵洪川那个老狐狸才能真正放心。
他一如往常的扬起和善的笑容,接着道:“哈哈,过几日凤阳府有一场诗会,提学官请来了数位士林中赫赫有名的大儒来主持,你们三人都是凤阳府出类拔萃的,也一块去搏一搏吧。”
王麓操转眸看看沈康,问道:“沈三,你可有意趣?”
沈康想了想,笑着点头,道:“凤阳府比汝宁府学子多,竞争激烈。去见识见识倒也好。”他转眸看向王伯伦,拱拱手,接着道:“搏一搏是不敢说,只能说重在参与吧。”
作为汝宁府院试头三名,他也太谦虚了吧?
读书人,就该有勇攀高峰的心气儿。
王伯伦心里这样想,但转而又想到,即便他让自己喜欢又如何,不过是想将他们三人骗出府,带到野外,假装成被山贼刺杀而已。
对王家,江家,还有汝宁府的学官们有个交代而已。
不错,不错,在此之前,先按照赵洪川的意思,将般若寺命案安在那伙山贼身上,如此一来,看起来就更加真实可信了。
王伯伦笑道:“贤侄太谦虚了。”
王麓操笑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能够与凤阳府学子交流切磋,有机会见见大儒,便是我们三人的运气了。”
王伯伦微微蹙眉,这个麓操,他怎么也学的这般模样了?哪还有点少年人该有的气性?
王麓操与沈康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扬名是扬名,可以有很多方式,但不应该在提学官面前驳了一众凤阳府学子的面子,若执意的与他们一争高下,是很得罪人的。
王伯伦哪里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心里有些怒气,眉心不由得舒展了,道:“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王麓操与沈康起身,拱手告别。
临走到了门口,王伯伦道:“麓操,若是得空,别忘了给你父母报个平安,我这儿还有些东西要捎给他们,正好可以将你的信一块送去。”
王麓操高兴的点点头:“多谢伯父。”
王伯伦看着王麓操,不由得躲开了他的目光。
这是他的悌侄。
他亲弟弟的儿子。
他们之间,是血亲,割不断的血亲。
这孩子,才十五岁,少年得志,才华横溢,他的未来本应光辉万丈。
他,唤自己伯父。
王伯伦行止僵硬,牵强的扬起笑容:“早些休息。”
次日一早王麓操与沈康便去到了赋花楼,接上了江柳愖和曾光曦,出城游玩去也。
王麓操与沈康互相心中有数,他们出游是为了引人来刺,只要又孟繁锐在就可以保他们性命无忧。
然而他们的想法,注定是要落空了的。
一连三日,官府那边没有动静,王、江、沈三人日日照常出门游玩,却也没有一丝危险,正王麓操和沈康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之时,变故,来了。
王伯伦来到了府衙后堂,静静的等待着王大章的到来。
这已经是短短的四天中,他第三次催促王大章了。
司文忠照常守在门外,王大章一身官袍走进门来,笑容可掬的迎上前来,抱拳笑道:“王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这几日啊,真是忙昏了头,府衙事务繁忙,怠慢了大人。”
王伯伦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王大章眉梢挑了挑,道:“快,给王大人看茶!”说着,自己坐在了王伯伦下首。
王伯伦抬眸看向他,问道:“我,还敢喝王府尊的茶么?我配么?”
王大章微微一怔,笑问道:“大人这是什么话,下官可有何处做的不妥?”
王伯伦“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起身怒斥道:“般若寺的案子,怎么还不定下来!”
王大章虽然明知道王伯伦的来意,却假装才明白,这一手后知后觉,装的一点也不像。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大人别动怒,下官这就处理。”
“这样的话本官已经听腻了!”王伯伦怒道。
王大章迟疑着,抿抿唇,起身拱手弓着身子,道:“大人,并非下官推诿,而是此案的确不像山贼所为啊......”
王伯伦哼了一声气,道:“来人!”
一声来人,门外涌进二十多名身着铠甲的兵卒,兵卒走起路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那是刀鞘击打在甲胄上的声音。
王大章没想到王伯伦这只被逼急了的兔子,竟然能作出这样出格的事来,他不过是求财啊...
对于王大章迅速变化的脸色神情,王伯伦满意极了,他冷笑着看着他,道:“呈上来。”
“是!”士兵利落干脆的回答,捧着一个木匣子走上前来。
木匣子“砰”的一声房子按了王大章桌面上,士兵转身,井然有序的出门去。
房门再次关合上,王伯伦道:“金银财宝,地契房契,总价能有个五万两白银,你要或不要也就这些,你若不喜欢,我想下一任凤阳府府尊会喜欢。”说到此处,他负手背身,便是一言不发。
王伯伦的意思很简单,威吓,利诱。
王大章没敢打开盒盖,只笑着拱手道:“大人这就太见外了。”威逼利诱么?王大章突然不想就此收手了,可他知道自己的胃口没有那么大,而王伯伦背后的人,也是他招惹不起的。
王伯伦道:“事情何时能够解决?”
王大章抿抿唇,故作为难的道:“那涂山上的草将军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官府多次围剿,连他的老巢都没摸到,更何况,他又有些侠名在外,这绿林中人不像咱们这般讲规矩,无端端的背上这么个罪名,他还不伺机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