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康小小的背影,赵婉兮哑然失笑,这孩子喜怒不定,怎么说走就走。她追出门去,却见沈康正往家相反的方向走。
“公子,走反了。”
“没反。”
“家在东街...”
“胭脂铺在西街。”
......
赵婉兮咬咬唇,这小儿,怎么像个爷们儿似的...她是说,像个大人。她虽不贪他买的东西,但却发乎于心,天然的觉得沈康变高大了。
于是乎,胭脂铺、首饰铺...沈康啪啪的将银子拍在柜台上,只是那一句:“买!”别无二话。
时至下晌,赵婉兮拎着大包小包的随着沈康回到家中,刘术早已与沈宁做好了饭菜。
沈宁迎出门来:“小三,你们这是买了一条街回来么?”
沈康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大姐拿着。”
沈宁接过盒子,笑问:“这是甚?”
“镯子,看了一下晌,也只这一对镯子配得上大姐,大姐拿着顽罢。”
沈宁笑着打开盒子,拿出一双羊脂白玉镯子,她一双眼睛都软了:“小三,这镯子,好美啊。”
刘术递上茶来,沈康抿了一口茶,笑道:“喜欢便好。”
刘术道:“公子,快用饭吧,宁姐忙了一个时辰,净做了你爱吃的。”
沈康点点头:“你们俩也坐下吃吧。”
赵婉兮后退一步道:“不敢,奴婢去厨房用饭便可。”
这妞儿怎么这么拧。
沈康撇撇嘴:“去吧。”
她这一走,刘术也不好坐下了,只道:“小的也去厨房用饭。”
“哈哈。”沈康笑笑。
沈宁抬手夹了一筷子鸡子放在沈康碗中:“多吃些。”
沈康点点头,道:“爹娘还在气二兄么?”
沈宁笑道:“过几日便好了,待到年下,老二回来,二老一见他定会消气的。”
沈康笑笑,道:“这不年下了,我们书院快要考校。为防考校不过,我近来就常宿书院读书不回来了,有婉姐陪着你,我也放心。等年下,书院休学,得到十八才复学,到时候在家好好陪陪你们。”
“恩,你安心读书吧。往日我独自在家也是烦闷,有了赵姑娘作伴,自是好的。”她抬眸看看他,笑道:“小三越来越不同了。”
“恩?”
“没什么。”沈宁笑笑,小口的用饭。
是夜,叶卷秋风,赵婉兮独自坐在廊前月下。
她将脖子上的明珠摘下,握在手心中,多年以来漂泊无所定居,她仿佛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是累得睡着。
突然闲适下来,她竟睡不着了。
沈宁走出门来,微笑着问:“怎么还不安寝?”
赵婉兮站起身来行了礼,低下头道:“给小姐守夜。”
沈宁歪歪头,看向她手中的明珠,问道:“我还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珠子。”
赵婉兮回道:“这是家父离家前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
“那可要好生保存。你的事,小三都告诉我了,往后就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吧。我们家出身贫寒,没那么些规矩,你若是闲来无事,可与我做做女红。”
赵婉兮泯然一笑,道:“小姐可喜读书?”
沈宁摇头:“我不识字的,家中境遇也是这一年间才好起来,年后家父家母会请女师来教导我。”
赵婉兮微笑道:“奴婢倒是粗识得几个字,可以先教小姐念念女德女训。”
“诶呀!”沈宁高兴的抓住她的手:“那敢情儿好啊。”
赵婉兮很高兴自己有用处,她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来,道:“奴婢去公子那儿借笔墨,这就给小姐写出女德来,明日便可以学。”
“夜深了,明日再写。”
“无事。”赵婉兮头一回发自真心的笑了笑,微微福身行礼退下去。
她脚步急匆匆的走到沈康门口,手中握着珠子,没有重新带回脖子上。
“谁在门外?”沈康在门里问道。
赵婉兮深吸一口气,似下定了决心,回道:“奴婢,赵九娘。”
沈康正在练字,一听是她,便将笔墨放回原处,道:“进来吧。”
赵婉兮进门来,福身行礼道:“奴婢想要写字,可否借公子笔墨一用?”
沈康“恩”了一声,拿起桌角不用的笔墨递给她:“拿去用吧。”
赵婉兮一手接过了笔墨,另一只手,将握在手中许久的明珠放在沈康桌前。
“这是何物?”沈康蹙眉问道。
赵婉兮低着头回道:“今日公子花费许多银两,九娘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有这颗家父留下的明珠算得物件,就此,便抵给公子。”
“你!”沈康一咬牙,蹙眉道:“本公子说了,婉姐是沈家的奴仆,那些东西是我赏给你的,不行么?”
赵婉兮微微一笑,道:“奴婢是卖身五年的长工,不该收这重礼。”
沈康道:“那是你父留下的,你当真要给我?”
“是。”赵婉兮抬眸看向他,道:“公子一家是好人,奴婢心中有数,公子留下它,奴婢才能安心。”
沈康气恼的点头:“好,好,你退下吧。”
赵婉兮面无白青的微微俯身,退出门外,将房门重新关好。
沈康砸吧砸吧嘴,将明珠拿了起来,这小娘子,真够味儿!他低低的笑了笑,又摇摇头,将明珠拿起来。
他细细的在灯下观瞧明珠,珠子圆润生辉,中间打了一个孔洞穿以细线,往素赵婉兮便是将它贴身戴着的吧?
只是这颗珠子较之一般珠链,略微有些大了吧?而这孔洞,配细线,未免有些宽了。
揣进怀中,贴身放着。
次日一早,沈康与刘术用过朝食便要离开家。
沈宁送到门外,嘱咐道:“路上小心。”
沈康点点头:“大姐回吧,记得看好门户。”
“你放心去吧。”沈宁笑道:“别似个老夫子似的啰嗦。”
沈康抬眸看看,赵婉兮竟然没出来送他,小娘皮,好无情。心下不是滋味,又看看自己的身体,穿越一年,他头一次恼了这孩子身体。
回到书院,前院的橘树落了叶,树上结出了几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青色小果,秋风一吹,凋零的树枝轻轻摆动。
刘术笑问:“三郎为何对九娘那么好?”
沈康眉头动了动,道:“发浪呗。”
“恩?”刘术不明所以。
沈康傻笑两声,道:“回攸居去吧,我要去讲学堂了。”
“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