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拓回到屋里的时候,没有受到像平时一样的待遇,平时一回来,双至总是会一时间投入他怀里,笑得无比甜美地对迎接他回来。
香芹给石拓送来湿绫巾拭手,脸色有些低郁。
“夫人呢?”石拓拭了手,把绫巾递给香芹。
香芹低声道,“夫人在内屋呢,奴婢去跟夫人说一声。”
“不必了,夫人吃饭没?”石拓问。
“还没呢。”香芹道,哪里还吃得下啊,刚刚在老太爷那儿就被气饱了。
“去准备饭菜吧。”石拓向内屋走去,自己撩起帘子进去。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薄弱的月光从窗棂外投射进来,双至坐在软榻上,神情一片落寞,眼底蕴满了心事。
石拓心一紧,把烛火点亮后走了过去,环抱着她,“怎么了?”
双至震了一下,头一仰靠在石拓身上,“石拓……”
“嗯?”石拓柔声应着,双至不开心,他能感觉得到,这让他的心为之一揪,他不希望她不开心,他想要每天都看到她的笑容,究竟生了什么事儿?
双至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问道,“石拓,是不是因为我身体有问题,所以才一直没有身孕呢?”
她知道自己还小,对孩子一事不应该着急,心情莫名的低落,好像一下子变得很累,很脆弱。
这些日子以来,面对老夫人不时的刁难,还有那三兄妹冷言冷语,她虽然已经有万全的思想准备去对待,但却在今天感到疲倦。
她不想让石拓知道这些的,她之所以能够坚持到今日,完全是因为他,因为这是她和他的家,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管受了什么委屈,她都愿意忍愿意承受,只要心里想着这是为了他,她就容易感到满足和快乐。
可是今日余氏那些话,挑起了她心底的恐慌,她真的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有身孕。
“傻姑娘,别胡思乱想了,你年纪还小着呢,还怕没有孩子吗?”石拓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
双至眼眶微红,将头埋在他怀里,“可我还是担心,石拓,如果我真的不会生孩子怎么办?”
石拓心疼地搂紧她,“不会的,不会的,双至,不要胡思乱想,
就算我们真的没有孩子,我也不会介意的,我们就收养一个。”
双至轻笑出声,“你就知道逗我开心。”
石拓捧起她的脸,柔声道,“我是说真的,双至,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我们才成亲没多久,哪里那么快有孩子,是不是谁让你受委屈了?”
双至摇头,轻咬着下唇,好像心里所有的郁闷都在他温柔的眼波下消散了,有他在身边,不管生什么事情,不管谁对她说什么话,她都能处之泰然,就算累,那也是幸福的。
她不想说,石拓也不再问,反正他总会知道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挑拨他和双至之间的感情,这是他所珍惜并且打算一辈子维持这样的温馨,不是谁都能轻易破坏的。
况且,双至是他的女人,是他想要保护想要珍惜的,不是其他人能伤害的!
“双至”他低下头,在她敏感的耳际轻轻吹气,“既然你这么想要孩子,那为夫……今后就要更努力一些了。”
双至白皙的脸颊瞬间染满红霞,嗔了他一眼,“讨厌。”
石拓笑着把她压倒在软榻上,低头吻住她。
双至被吻得差点窒息,他才粗喘着放开她,哑声道,“我们先吃饭。”
“嗯!”被余氏影响的心情终于阴转晴了,双至甜滋滋地牵着他的手来到花厅。
香芹见双至笑容满面,脸上也泛开了微笑。
吃完饭,石拓和双至到外头的小花园散步,两人说说笑笑,双至也已将今日的事情也抛诸脑后,她知道石拓会担心自己,今日她是太过消极了一些,她才十六岁,成亲也不过半年,没有身孕是正常的,因为太过紧张石拓会不会对自己厌弃,才会被余氏影响,以后不管生什么事情,她都要坚强勇敢地面对,不会再轻易被影响的。
原来她再累再倦,需要的只是石拓一个肩膀,那些累和不开心,便变成甜蜜的负担了,而她愿意一直延续这种幸福和甜蜜。
散步回来,香芹她们已经把洗澡水准备好了。
石拓睇了香芹一眼,让双至先进去洗澡,他还想回一个信报。
双至让容兰进来帮她洗头,把石拓一人留在大厅了。
待双至进了内屋之后,石拓在大厅上坐了下来,香芹站在大厅中央,突然觉得这气压有些凝重,她还是会不自觉害怕这位大爷。
石拓目光冷凝,全然没了方才对待双至时的温柔,“说吧,夫人受过多少委屈,仔仔细细地说给我听。”
香芹低垂着头,抬眼看了石拓一眼,原来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夫人之前受过什么委屈,是夫人不想爷担心吧,所以才一直都没说,可是,总不能看着夫人一直被那些个人欺负。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把今日在老太爷院里,那余氏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又把之前石拓在东临城围剿山贼,那石老夫人和石仙慧辱骂双至的事情说了,眼看石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香芹自己也有些惊惧。
石拓紧握的拳头指关节都泛白了,“你刚刚说,二姑娘和老夫人辱骂夫人了?”
好可怕的眼神!香芹忍住咽口水的冲动,不敢看石拓突然充满煞气和怒意的双眼,“是的,因为夫人不肯为二姑娘做媒,所以……”
石拓沉着脸,缓缓松开拳头,“我知道了,今日我问你之事,不必让夫人知道。”
“奴婢记下了。”香芹福了福身子,却不知石拓还有没别的事儿吩咐。
“以后若是有谁再欺负夫人,可以找我说。”石拓低声道,看来那些人是仗着自己身份没把他放眼里了,幸好双至还懂得保护自己,掌了那石仙慧的嘴。
想到这点,石拓的脸色稍霁,只是有些人仗着长辈的身份没将他放眼里,双至不能顶撞,却不代表他不敢。
对于这个父亲的填房,他虽不至于恨之入骨,但要他将她当是母亲一般看待,那也是绝不可能,愿意让她住进将军府,只是看来父亲的份上。
当晚,双至觉得石拓似乎情绪有些激动,而且还特别卖力,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被肢解了。
“双至”石拓拥着累极困倦的双至,细声低喃。
“嗯?”双至懒懒地应着,已经开始陷入了混沌的睡眠中。
“以后受了什么委屈要跟我说。”虽然知道她不会说,但他还是希望让她知道,他会在她身边给她依靠。
“嗯,我不会受委屈的!”
“傻姑娘!”
二天,余氏态度转变得极快,不但爽快答应了这门亲事,还请老太爷尽快上门下聘,好像有一种怕夜长梦多的嫌疑,与老太爷交代了几句,余氏便要作别离去,赵少飞因为要帮着石灿,便没有跟余氏回去,打算在附近找了个庄子住下。
双至代替老太爷送余氏出大宅门。
余氏今日对双至的态度又是不同昨日,好像又如初次见面般亲切温和。
她紧握着双至手腕,好像很舍不得离开的样子,笑眯眯地对双至道,“双至啊,我这人呢就是心直口快,昨日的话儿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双至微笑,柔和道,“怎么会呢,表姑是在教双至做人,是为了##。”
余氏眼尾的细碎的皱褶微微折起,脸上亲切的笑容不变,“哪能呢,郡夫人您为人已经没得说了,连公婆都称赞不已,哪轮得到我们外人来教呢。”
公婆?双至忍不住嘴角轻勾,很难想象老夫人称赞她的神情和语气。
“表姑您哪是外人呢?别说您是长辈,二叔和惜梦结为连理之后,咱们两家就是亲戚了,是一家人呢。”双至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余氏的态度,难道说她想开了,觉得石灿才是余惜梦的好归宿?
“这话我爱听。”余氏笑着叫了一声,然后眼角小心翼翼看了双至一眼,继续道,“惜梦不久就会嫁入石家,郡夫人,我这女儿生性胆小,为人怯懦,到时候可否请您担待一二呢?”
“表姑您放心,二叔会对惜梦好的。”双至轻声道。
“我倒不担心灿儿会对惜梦不好,我担心的是那个女人,她哪里是个好相处的?就怕她到时候要苛待惜梦,如果死往灿儿屋里送丫环的话,惜梦就没地位了,郡夫人,我就托您多多担待一些。”余氏神情很诚恳,语气却不容拒绝。
敢情余再今日对她态度大转变,是因为想要托她将来照顾余惜梦?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一些?这余氏明知她本来就和老夫人关系紧张,如果还多管闲事了二叔的家事,只怕更要招恨了。
“表姑应该对惜梦姑娘多些信任。”双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已将余氏送出大门外,她不再继续和余氏纠缠这个话题,紧忙开口要大家仔细些搬东西。
余氏从将军府带走不少人情物事,这都是老太爷的心意。
余氏无法继续说下去,因为双至已经使人将她送上了马车,想再开口,那马车已经辘辘转动。
远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街角处,香芹在双至身后冷笑道,“夫人,这余氏也真是可笑了,自己的女婿便不让纳妾,昨日却还要让您给大爷找多几个女人。”
双至笑了笑,人都是自私的,没什么好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