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浪滚滚,卷起漫天黄沙,残阳如血,映照冬日冰雪。
卤城之外,一群手掌已经冻生疮的平民在汉军将士指挥下,奋力挖掘壕沟,缠绕铁丝网。
平民中老弱妇孺皆有,即便冻的面红耳赤,依然坚决帮助“入侵者”布置防线,抵御金军。
忽然,一骑哨探快马疾驰,直扑岳少穆所在驻地而去。
“报~启禀岳将军,前方十里外发现大股敌军靠近。”
岳少穆眉头一皱:“有多少人马?”
“骑兵数量不下两千,步兵八千上下,合计约一万人马。”
“再探!”
“喏!”
探马一走,岳少穆立马起身,大声下令:“全军备战!”
……
距离汉军防线六十里路,济桑所部硬是行军一日,与第二日休整过后方才抵达。
济桑的军队,几乎人人披铠(皮甲),更有高达30%铁甲普及率,尤其骑兵中有近千骑兵身披两层甚至三层铁甲,远远望去如同一片钢铁战车,让人观之窒息。
“哈~”
马背上的济桑呼出一口浊气,望着汉军布置好的防线,不由哑然失笑。
“蛮夷之邦懂个甚的兵法,几排木桩上缠几条线,能有什么作为?”
“哈哈哈~~”
他的话引起周围金兵一阵哄堂大笑。
“兄弟们,攻破东夷防线,杀入卤城,三日不封刀!”
“吼~~”
金兵闻言,狼嗥声顿时不绝于耳。
“杀~~”
随着一声怒吼爆喝,一千重甲铁骑和一千铁骑开路,马蹄溅起万丈黄沙,化作彤云向汉军前线扑去。
卤城内,百姓早已被安置在内城避险,蜷缩一团闻听城外喊杀震天的情景,不由紧张的闭上双眼。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盘膝坐在父母身前,因为恐惧和紧张,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好在这时,一双大手按住了少年的肩膀。
“小伙子别怕,金贼敢杀你们,就先得从我们尸体上跨过去!”
少年抬头,迎上一张坚毅的脸庞。
当看到这张脸后,少年体内紧张的情绪总算有了些许缓解。
“军爷,你真的一点都不怕?”
“怕?呵呵,一群乌合之众,有啥可怕的?”
“可他们是金国最精锐的北军啊!”
“精锐?我们汉军打的就是精锐!”
少年惊呆了,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如此寡众悬殊的场面,这些汉军士兵又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的?
但他的话却让少年以及周围平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城外汉军防线……
金军铁骑眨眼就杀至眼前,距离防线已不足三里。
岳少穆面色阴冷地盯着敌军铁骑逼近,直到进入二里路程……
“开炮!”
旗牌手闻言,立马挥舞旗语将命令传递到每一处炮兵阵地。
“轰~~~”
三处炮阵共计九门六磅炮顿时轰鸣四起。
刹那间,坐镇后方的济桑目瞪口呆看着半空腾起的烟幕,缓缓落入正在冲锋的骑兵阵中。
轰~
“吁~~”
一声轰鸣,一颗炮弹在一队骑兵中落下,登时战马嘶鸣,将马背上的骑兵重重甩落在地。
沉重的躯体倒地瞬间,顷刻间传来阵阵骨骼断裂的声响。
一名金兵猝不及防被受惊的战马掀翻马背,从全速疾驰中跌落马背的下场可想而知,落地刹那就已经撞断了头颈……
另一颗炮弹落在坚硬的地面上,顿时形成跳弹,呈现一条直线直接从一线骑兵阵前凿出一条血路。随着马腿断裂,哀痛嘶鸣声四起,至少有十名金兵结束了生命或者告别了军伍生涯。
相同的场面不断在战场上上演,骑兵的第一波冲锋就在火炮犀利攻势下,被撕的支离破碎。
但这支金军骑兵也的确是头铁,面对如此犀利的火炮攻势,硬是没有后退半步,依然怒吼着向前冲锋。
“冲过去!杀掉这群东夷狗贼!”
先锋巨康高举厚背刀,咆哮着激励士气,命全军继续冲锋。
然就在这时,汉军火炮再度回荡。
却是五门臼炮齐射,装有十斤榴弹的炮弹冒着愤怒的火焰砸向敌人。
榴弹炸开瞬间,岳少穆在后方肉眼可见前几排的敌骑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栽倒在地。
噗噗噗~
“呃~”
数枚榴弹铁珠在半空爆开,伴随一阵灰烟弥漫,巨康连人带马周身绽放朵朵血花。
等鲜花绽放完毕,巨康已经倒在地上,侧头望去入眼竟是一片同伴死亡哀嚎的尸体。
忽然,一阵俱裂疼痛袭来,巨康张嘴想要呻吟之际,却只感一阵窒息,随后眼前一黑,就这样陷入轮回。
这场战斗,金军第一名中级军官被击毙战场,死的毫无意义。
臼炮过后,残余的骑兵依然冲向敌阵,但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却是步兵单兵利器:虎蹲炮。
“轰~~~”
二十门虎蹲炮,挟裹扇形覆盖的霰弹,再度在敌骑身上绽放团团血雾。
“啊~~”
面对如此惨烈的伤亡,忍耐已久的金军骑兵终于炸营哗变,纷纷拨转马身逃也似的离开这片死亡之地。
“乌合之众!”
看着逃回去的上千骑兵,岳少穆只是淡淡摇了摇头,立马吩咐士兵开始打扫战场。
……
“混账!”
初战失利,损失八百多人马,济桑愤怒地将马鞭抽在一名亲兵身上。
“仅仅半个时辰不到,两千铁骑便损失八百,你们这群狗奴才是怎么办事的!竟给我出洋相!”
亲兵被抽的满地打滚,皮鞭过处皮开肉绽。
济桑越打越不解气,最后直接踹在亲兵身上,又引来一阵痛苦呻吟。
终于,他打累了,端起茶碗喝了口水,长吁一口气道:“今日冲阵,竟是东夷边都没摸到,当真可恨。”
随后看着在地上咬牙切齿的亲兵,厉声喝道:“死了没?没死站起来说话。”
亲兵咬着牙关起身。
“我问你,敌人有多少兵马?”
亲兵闻言一愣,随后眼珠子一转,道:“将军,小的虽然没看清有多少人,但也看到了敌军人头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三四千人……”
“三四千?”济桑脸色一沉,眼神仿佛会吐出活来一般。
亲兵闻言,忙道:“将军恕罪,不是三四千,是三四万人,足有三四万人啊。”
“嗯……”
济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如此,倒是可以向章桂老匹夫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