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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恭思索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阿拔斯的请求,放他的残军进入了怛罗斯堡垒内部。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做法,即便真如阿拔斯跟阿里曼所说,面对的是更为凶残的帕提亚人,可毕竟是两支完全不同的军队挤在一块儿,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可是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耿恭看的出来,那些帕提亚人相比大食军队而言,的确更加精锐凶残,如果不让大食军队他们入城协助防守,万一帕提亚和大食军队联合攻打,这座残城将更加危险。
除此之外,经过一个多月的消耗,军队随身所携带的弹药也不多了,实在是经不起同时跟两支军队作战的量。
所以,耿恭决定赌上一把,跟大食兵合作一回。
毕竟有句俗话,叫世上并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目前自己跟大食之间有个更为强大的敌人,那便是帕提亚人。
经过清点,阿拔斯带入城中的大食兵不足已经三千,且半数带伤,各个神情萎靡。
几十万大军目前只剩这些部曲跟随自己,其实阿拔斯心中也在不断滴血,但脸上依然保持着王者该有的冷静和尊严。
耿恭就坐在阿拔斯对面,握着汉剑,无声地看着这名敌国皇帝。
“你想说什么?”阿拔斯主动开口问道。
耿恭:“我想知道,我大汉与贵国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恩怨,你为何要举兵来犯我疆界。”
阿拔斯道:“穆主的指示,让我们……”
“阿拔斯阁下!”耿恭毫不犹豫打断了他的说辞,“或许你是真的崇拜你口中的神明,但是我想说,你也算是一位出色的君王,
那套说辞不过是欺瞒下属的说辞而已,我只想听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据我所知,大汉与大食之间已经签订过友邦契约,
即便改朝换代也不应该如此张扬的撕毁协议,更是不该擅启兵戈让两国之间陷入无休止的纷争之中,
而是应该彼此取长补短,互取所需,达成双赢局面才是正常邦交关系,我不知道你这样兴师动众,
即便成功了又能获取到什么?”
阿拔斯:“这位将军阁下,我真没想到你的见识与想法这么高,没错,身为帝王,神明旨意也不过一个说辞而已,
我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声望波及到整个大食境内,没有一切比用武力去征服一个国家更能体现君王存在的价值,
开疆拓土,是每一个有为帝王都愿意做的事,自我覆灭倭马亚王朝,成立阿拔斯王朝不过短短一年时间,
想要获取底层百姓认可,那就唯有战争,所以我收复了被西方霸占百余年的圣城,
但这远远不够,只有得到西域这片土地,我的王位才能更加安稳。”
阿拔斯倒是毫不忌讳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毕竟他用的是汉语,也不用担心底下有人能听懂。
耿恭道:“那你现在还是这样的想法么?”
阿拔斯被这么一问,陷入沉思之中。
汉军的强悍出乎他的意料,就这千余军队就让自己四十余万大军跺足怛罗斯城外无法寸进,如果进入大汉疆域又会如何?
之前阿拔斯东征的内心也早已动摇,加上帕提亚这么一次搅局,将自己的军队冲散四周,更是已经没有了之前出征前的意气风发。
只是该如何收场,还需要一个台阶,不然他必须要为这次东征失败付全责,而这也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因为这意味着刚建立的阿拔斯王朝极有可能烟消云散。
见阿拔斯迟迟没有回答,耿恭也不再催促,而是转移话题道:“那么现在,我们要对付共同的敌人对吧?
那些帕提亚人马上就要杀到了,我想要得到你手中军队的指挥权。”
“这不可能!”一旁的阿里曼立刻摇头道,“大食军队岂能交给一个异教徒来指挥?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耿恭正色道:“阿拔斯阁下,不要以为进入怛罗斯城内就高枕无忧了,情况或许比你想的更加严峻,
城内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缺水!我们无法跟帕提亚人呆在这片沙漠一直耗下去!”
阿拔斯闻言蹙眉:“昨夜我不是打算用水换尸体,为何你没答应?城内真的缺水?”
耿恭苦笑道:“早知道情况会变成这样,我当初真特马的应该答应下来。”
阿拔斯也苦笑一声:“看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应该收下那些水,这样或许我们能撑个三五天,现在没有水,我们一天都撑不下去!”
说话间,他瞥见不远处还在挖井的队伍,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掘井,我们已经断水一个月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投降?我们大食从不虐待俘虏,你们如此悍勇,应该受到善待和礼遇!”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我再重申一遍,我现在需要你们手中军队的指挥权,
单凭我手中不到一千汉军,根本无法扭转战局。”
交出兵权等于将自己身家性命交到了他人手上,这也是阿拔斯最为顾忌的地方。
随后他指着那些挖掘水井的辎重兵说道:“让他们不用白费力气了,这片土地都是戈壁沙漠,地下不可能有水的!”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耿恭道,“我现在只想拿到你的兵权,否则你我必定会葬身在这里。”
耿恭这么执意要大食兵权,就是为了言令一致。
所谓一支军队只能有一个头领,号令只能一人发送。
想要击溃强敌,意见一致是必须的。
显然阿拔斯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要自己一国之君把兵权交给另外一个外族将领?这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就在这时,一支百人队伍出现在怛罗斯城外,为首的一人,阿拔斯和阿里曼都十分熟悉,正是大将军苏尔曼。
一见到苏尔曼,阿拔斯顿时大喜:“苏尔曼,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速速入城!”
就在阿里曼去找攀爬的绳索时,却被耿恭一把拦下:“先别急着放绳索,情况有些不对,建议你们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