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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沙漠中成长起来的阿里曼见到耿恭的状况,一下就明白这是缺水导致的。
再看向四周,火把点缀下的汉军将士也是各个嘴唇干裂,面色发白,就连辎重兵都快要使不上力了。
一瞬间,阿里曼就呆住了,这些汉军士兵在这种情况下居然都不愿意投降?这是何等的意志力。
“看样子,你们都很渴?”
阿里曼问了句。
“都这种情况了,你们为何不选择投降?只要你们肯投降,我可以用穆主的名义发誓,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妥善的安置。”
这话倒是不假,大食对于投降的人,不管是不是异教徒,都还算可以的,轻易不会出现虐俘的景象。
这是他们的教义所规定,除非你真的是十恶不赦,所干之事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但显然这样都提议,耿恭根本不会答应。
“抱歉,请收回你的诱惑,汉军从成军第一天起,就不知道投降两个字怎么写。”
阿里曼急道:“但再这样下去,你们都会渴死的!这位将军,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自己的下属考虑么?再坚持下去也毫无意义。”
耿恭闻言,头一歪,对还在闭目养神的扈清说道:“喂,他要让你投降,你干不干?”
“别闹,让我好好歇会儿行不行,嗓子痛的冒烟了都。”扈清闭着双眼不耐烦地回复一句,也算是侧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耿恭微微一笑,回头对阿里曼道:“听到没有,我们就算渴死也不会投降的,还是收起你这点小心思吧,别忘了自己的处境,你现在是我汉军俘虏。”
阿里曼眉头一皱:“既然如此,那你就杀了我吧。”
耿恭:“杀不杀你,我们还得研究一段时间,奉劝你这段时日老实些,不要生出什么念头。”
阿里曼挣扎了一下,随后也不再动了,只是默默看着眼前这支让他颇感意外的军队。
就在这时,亚萨来报:“耿将军,敌人夜袭了,城外来了好多兵马。”
之前还有气无力的耿恭闻言,立马迅速起身,扯着发痛的嗓门大声喊道:“都给我起来御敌!”
说完,第一个向城墙跑去。
其余士兵闻言,也立刻起身,抓起身边的火铳长矛,向自己指定岗位行去。
阿里曼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前一秒还病殃殃的汉军,这一刻居然还能个个生龙活虎?
这到底是一支怎么样的军队?
……
怛罗斯城下,上万大食军队齐齐靠近。
城墙上,守军将士已经蓄势待发,扈清已经寻到有利狙击位置,把枪口瞄准了敌方。
就在以为大战一触即发时,大食军中走出一人大声喊道:“我是大食使者,奉命请与你们的将军出面谈话!”
话音刚落,耿恭就扶着垛墙喊道:“你们想跟我们谈什么?”
但下一刻,下方没了动静,不多时,一队十人左右的护卫,守着一名身披鱼鳞甲,气度不凡的青年来到城下,正是阿拔斯。
听闻阿里曼失踪,一向镇定的阿拔斯也不免有些慌乱,阿里曼可是他最为亲密的亲人,即便死也要找到他的尸体,故而率军前来寻找其遗骸。
阿拔斯向城头微微行了一个见面礼,随后说道:“将军阁下,你们的意志让我等深受震撼,但是再坚持下去也无意义,即便你们的火器十分犀利,但在绝对的人数劣势面前,这场战争你们也是注定要失败的。”
耿恭回道:“这就是你想要说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上前试一试。”
阿拔斯眉头一皱,随即又道:“既然将军阁下不愿意投降,我们也不逼迫,但我恳请你能让我把城下战死的将士遗骸带回去,可以么?他们不该这样弃尸荒野。”
耿恭笑道:“你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想要趁我们放松警惕之时忽然发起攻势么?”
阿拔斯:“我以穆主名义发誓,绝对不会主动向你们进攻,如果你们答应的话,我愿意用二十大桶水表示答谢。”
听到最后一句话,城墙上的汉军士兵顿时双眼发直,小心翼翼舔舐一下干燥的嘴唇,齐齐看向耿恭。
然而耿恭却微微一笑:“多谢你的美意,但是抱歉,我城内刚掘了一口井,水多的根本吃不完,哈哈哈……”
耿恭努力保持清醒,他知道这是阿拔斯对自己的试探,如果真的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拿水换他们收取尸体,那自己的弱点就会被敌人所利用,以后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而阿拔斯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耿恭如此果断就拒绝了自己提议,不由蹙眉开始思考这场战争该怎么打。
此时残墙后的风琴炮早已准备就绪,火铳手也已经各自就位,直接等着夜战爆发。
阿拔斯最后问道:“我想问一句,今天你们……”
结果话未说完,一名低级军官气喘吁吁跑到阿拔斯跟前,大声喊道:“哈里发,不好了!帕提亚人向我们发起了攻势,他们的骑兵杀入了我们的军营,现在军营内已经一片混乱!”
阿拔斯闻言大惊,忙回头向来时方向望去。
却见远处大食军营一片火光,不由脸色惨白。
他猛地抽出大马士革军刀,大声喊道:“帕提亚人背信弃义,勇士们,随我一起杀回去!”
下一刻,大食军队抛下怛罗斯城,向主营奔驰而去。
耿恭望着对面滔天大火,也是蹙起眉头。
一旁的扈清见此问道:“会不会是白都护率军赶到了?”
耿恭摇摇头:“不清楚,但至少眼下我们暂且安全了,通知兄弟们,时刻做好出城接应准备。”
“是!”
扈清这一声回答的干脆利落,看的出他是真的欣喜若狂。
而在大食军营内,帕提亚骑射手不断用弧刀和劲弓收割着毫无防备的大食军生命。
索西一箭射出,顿时将一名慌乱的大食兵胸膛贯穿。
“哈哈哈,你们这群卑贱的大食绵羊,骑在我们帕提亚人头上几百年了,现在还敢耀武扬威么?哈哈哈……”
帕提亚人的攻势凌厉无比,人数虽然不多,但各个善于马背上作战,数人一组直杀的大食军溃不成军。
很快,大食军营里已成一片火海,无数辎重和粮食被付之一炬,无数士兵葬送在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