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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七年,二月初九,长安街头出现大队奇装异服的异族人。
这些异族男人各个魁梧,身披兽皮,背戳角弓,手持利斧,腰悬钝刀,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气势。
而异族女人们,论样貌肤色自然无法跟喜欢精心保养的汉家女儿相提并论,但她们身上有着一种给人难以琢磨的感觉,让男人见了都会产生某种难耐的反应。
至少她们看上去绝对不丑,而且时间长了也挺耐看。
他们的出现,引来了无数人围观。
虽然对于胡人大家早已不陌生,但在中原境内的胡人,都已换上汉家衣装,要么都是劲装胡衣,像这样粗犷的衣着外貌,已经属于凤毛麟角。
面对周围百姓指指点点,这队异族人显得格外生涩,齐齐低着头,牵着马跟随族长向皇宫方向走去。
巨大的文明落差,让他们升起一股强烈的自卑感,让他们有些疏于见人。
唯有一个八九岁稚嫩的幼女却对这座繁华的城市充满了好奇。
“阿爹,你看那是什么?看上去好好玩的样子!”
“希雅听话,等我们见过中原的皇帝,阿爹再带你出来玩。”
说话的男子叫海察因,也就是索伦部的族长,而在她怀中的女孩,是她的女儿,希雅。
自去年与许文静接触后,海察因出于种种考虑,决定试着为自己的族人寻找一个能支持他们的统治者。
于是,他与许文静约定,会在今年三月份之前,前来长安拜见汉皇。
为了能得到这位传闻中一统中原,威慑宇内外的帝王欢心,尽管索伦部十分贫困,海察因还是努力准备了两车皮毛,一车山参,以及族中最宝贵的资源——女人。
还都是完璧之身的女子,而且都是族内最漂亮的女子。
只是,当他看到满街都是靓丽中原女子时,心中顿时感到一阵紧张不安,因为他带来的女人论姿色,不如她们。
除此之外,还带来了两千名骁勇善战的索伦武士,暂时驻扎在城外。
只是这些索伦部勇士都十分贫困,连所骑坐骑也都是远东监马司,在许文静兵部文书敕令下,租借给他们的。
半道上,许文静带着一众官员,早已等候在皇宫朱雀大街上。
见到海察因后,他热情地迎了上去:“海族长,你可比本官预期的要早到足足半个月啊。”
海察因立马翻身下马,向许文静致礼:“许大人,我怕耽误了时间,便早早出发了,敢问陛下可在?”
事实上,海察因提早出发前来长安还有一个主要原因。
去年冬天,极北之地被冰雪覆盖,连着两个月无法进山狩猎,湖面的病也结的根本凿不穿无法捕鱼,导致族内人口冻死饿死好几千人。
这对于一个长期总人口数量不过六七万的部落而言,是巨大的打击。
恶劣的气候环境下,索伦部人均寿命也只有二十几岁,很多孩童出生不久因为营养不良便夭折了,老人更是屈指可数。
为了来年能少死一些人丁,海察因迫切希望得到汉朝的资助,这才初春之际就急忙带着人赶来了。
因为有许文静的照顾,沿途汉地城池都没有刁难这支部队,得知是去长安进献的,各馆驿都给他们提供了衣食住行,让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族人以外的的暖意。
一路上海察因一直在想,见到刘策后,该怎么样开口,以何种方式能求得汉朝援助,又该要多少数量合适,怎样避免皇帝陛下龙颜大怒等。
这位骁勇的族长,敢于追击巨虎,敢于从狼群口中夺取食物,唯独不知道该怎么跟族外之人交流,也不知道索要多少食物和御寒冬衣合适。
因为他们与世隔绝已经三十多年,早已不知该怎么跟人正常交流了。
许文静:“族长请跟本官来,陛下已经恭候多时了,不过请把武器卸下,最多只能带配刀。”
海察因点点头,命所有人都把武器交给侍卫,然后又问道:“许大人,我想问一句,陛下他真的愿意帮助我们索伦人么?”
许文静:“那就得看海族长愿意拿出什么诚意了,陛下一向对归顺之士,尤其是对大汉有巨大贡献的人予以厚待,
这无分中原人还是外族之人,听闻过哥舒撼么?本非中原之人如今却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只要海族长真心率族归顺我大汉,一定会得到陛下鼎力支持的。”
随后看向他身后那些准备进献的女子,顿时眼前一亮,露出一丝饥渴的表情。
“这些女人是……”
“哦,索伦部穷,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进献给陛下,所以这些女人就当是见面礼……”
“海族长,你这就不对了。”许文静语重心长的说道,“陛下看重的是你部落的这些女人么?真以为陛下是醉生梦死的昏君?实在过了……”
“啊……”海察因顿时紧张不已,忙道,“那这些女人我……”
“罢了,这也是你们部落的一片心意,若是不收就有违礼仪之邦了,先跟我去见陛下吧。”
“是,一切听许大人的。”
就这样,海察因一行人跟着许文静进入了未央宫。
……
“索伦部族长,海察因,拜见汉皇陛下,陛下万岁,大汉万年!”
接见索伦部的大殿设在演武轩内,刘策看着跪在地上,头顶梳着一条辫子的海察因,不由有些错愕。
“索伦部,没这么巧吧?这个世上也能遇到?”
前世索伦部的名声,那可是闻名遐迩。
索伦部是野人女真一部,期其兵骁勇善战,比之同时期的蒙古兵、满州兵都要强悍能打,可以说是满清八旗中最能打的部队。
更难得的是,清朝入关后,八旗兵的实力随着舒适生活环境洗礼,迅速开始退化,唯独索伦兵一直到了乾隆晚年,依然是亚洲战场的冷兵器碾压机。
说句实话,八旗后期的排面全靠索伦兵给他强撑着,这支部队无怨无悔跟着康熙、雍正征战四方,尤其是本着好用就往死里用的那位乾隆大帝,在他掌权期间硬是征召了七十余次索伦兵入关作战。
而事实证明,索伦兵的强悍程度着实丧心病狂,战准格尔、平叛大小金川、暴揍廓尔喀、征战缅甸等战斗每每能爆发出超越认知的战斗力,可以说那位十全老爷的功绩都是索伦人给他刷出来的也不为过。
可以说,后期八旗的实力,几乎都是由索伦兵在顶着,索伦人都快成满清军队的精神支柱。
可惜的是,为满清付出巨大代价的索伦人,却没受到应有的待遇和尊重,他们的族人一直都生活的十分贫苦。
贫苦到甚至前去索伦人生活的地区看后官员都看忍不住,回去对乾隆说起索伦人日子艰难到不可思议地步,都靠乞讨和打渔为生,清军入关前怎么样,他们现在还是怎么样,请求朝廷给予资助,实在不行就向南迁徙一块合适的地盘让他们繁衍生息。
但这位章总的回答,可是资本家听了都泪流满面。
章总认为索伦人如果沾染了汉文化习俗,就会变的懒惰跟八旗子弟一样失去战斗力,所以不能给他们任何帮助。
这就典型的王八蛋逻辑,换通俗点说就是要你给我卖命但不能拿我的钱,你日子过的苦是为了你好,你要腐败了,我上哪找这么好用工具人去?
也不知到这章总哪来的脸说这话,就准你建奴入关享受生活,理所应该的腐败?却不愿意拿出半斗米来接济给你昔日马仔?
与是,在螨蜻大缺大德,上下不停竭泽而渔的情况下,索伦人人丁从入关时的十万人,下降到不足两万户(四到五万人)。
而且,到满清灭亡索伦人都没有真正融入关内,更是在沙俄入侵时被步步蚕食差点灭族,实在让人欷歔。
到了抗日时期,还能在东北抗联见到这支族人的出现一起抵抗倭寇,获得了一致好评,终于在新中国成立后,索伦人才过上他们自诞生以来一直向往的和平安逸的生活。
顿了顿,刘策对海察因说道:“海族长不远万里来我长安,这等礼数就不必了,赶紧入座说话吧。”
“多谢陛下!”
海察因谢过后,起身坐到指定外使位置。
随后,刘策直接开门见山:“海族长,朕也不说那些没用的,你索伦族内的情况,朕也有所了解,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归顺大汉,朕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灭族,朕会通知远东各州郡,
让他们准备好足够生活物资,帮你们渡过下一个冬天,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要求,
可以跟朕提,朕会尽力满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