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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肃不是泛泛之辈,其人好战但从不逞匹夫之勇,何况个人武艺在堂堂战阵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李祀业,你要记住,属于个人勇武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还,现在战场上完全是铁甲金戈,结阵出征的场面,
你勇武再高,打的了三五人,但撼的动成千上万的战阵么?”
“卑职知错,还请大将军息怒!”
罗松罢罢手:“算了,等会儿两军对阵,你领先锋冲阵,要把汉军的虚实全部展现出来,给以重拳出击!”
“遵命!”
一听能当先锋冲阵,李祀业脸上难掩兴奋之情。
其麾下所领先登死士,各个身披重甲手持近十斤陌刀,自成军以来克湖州、平易州、荡平交州蛮族无往不利,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
与楚国其他军队不同,罗松的军队是常备军,完全脱产的职业军士,拿的是朝廷的饷银,战斗力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尤其是先登死士,每人每月米一石、银四两,以及油盐等物补贴,所做的只需驰骋疆场,无需劳作。
可以说,罗松麾下的军队,已经跟刘策起兵之初的精卫营待遇所差不大,无论军纪还是实力,都远超前朝大周旧军十倍不止。
然此次对上自己“老师”的军队,结果又将如何,罗松心中还是没底。
……
五月二十八日,当清晨第一缕朝阳洒落在广袤青州平原,两支截然不同的军队,在延绵起伏的大地上,相隔数里展开对峙。
吕肃站在阵前,手举窥镜观察楚军军势。
良久,他缓缓放下窥镜,轻叹一声:“虽是东施效颦,但本将军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支军队的军容是我所遇对手中,最与众不同的一支,不过……”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敢以先登为名,汝太过自大,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何底气!”
另一边的罗松,同样放下窥镜,面色凝重地说道:“素闻吕肃治军之严,天下闻名,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虚,这等军阵,万千合一之势,这一仗怕是一场硬仗!”
他本欲绕道而走,不与吕肃军正面对峙,但是时间不允许,青州平原的要道,已经被吕肃大军封死,想要通过只能踩着汉军尸体过去!
吕肃:“那就开始吧。”
罗松:“那就开始吧!”
呜~~
激昂的角号在茫茫大地上吹响,象征着一场血战即将来临。
“喝~~”
四千丹阳重步齐齐出阵,以千人为一阵,喊着嘹亮口号缓缓向汉军逼近。
咚~~
沉闷的战鼓被敲响,震彻寰宇,引得风云逆转。
“嗷~~”
四千具骑以及其余未出阵的楚军将士,齐齐高声呐喊,为出阵的军队鼓舞士气。
笃笃笃——
刀盾手有节奏的用刀背敲击盾面,踩在泥泞的土地上前进。
“喝~~”
“喝~~”
“喝~~”
步兵方阵内,四千将士放声嘶吼,每一人脸上写满坚毅与疯狂。
李祀业肩扛一柄精铁打制的陌刀走在四千重步之后五十步距离,一千披着五十四斤步人甲,同样手持二米长陌刀的先登死士,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精光。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等前方四千重步与汉军交战白热化之际,找准时机,将战阵彻底凿穿!
铁叶晃动发出的轰鸣,让人心惊胆颤,仿佛世上再无人能阻挡这样一股钢铁怪兽前进的道路。
汉军阵中,见到楚军出阵,吕肃手一挥,三千将士立即结成盾阵。
盾阵后方,一千支火绳枪,已经将黑漆漆的枪洞对准了前方。
另外有五百士卒在阵前不断投放铁蒺藜,范围覆盖了整个汉军军阵正面战场。
双方相距三百步距离,楚军齐齐停下。
李祀业向前看了一眼,立马大吼道:“刀盾手破阵!注意汉军弓弩!杀~~”
顷刻间,楚军刀盾手齐齐加快了脚步,向着汉军猛烈扑去。
“沉住气,稳住不要慌,听我口令!”
汉军的各级将领指挥官努力安抚火铳手,静静等他们步入火铳射程。
吕肃一直沉默不语,到现在这种时候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一丝波动的表情。
“八十步!”
“六十步!”
“五十步~”
忽然,一阵飞箭从楚军刀盾手后方攒射而出,向汉军营地飞驰而至。
“放!”
同一时刻,各级队官怒吼一声,铜哨声在阵前尖锐响起。
火铳手立马扣下扳机,之间固定在龙头上的火绳向前猛地一压,燃烧的一端刚好与火门上引药紧密贴合。
“砰砰砰——”
一阵刺耳的响声回荡,硝烟四起。
同时,箭雨落在汉军阵中,响起成片金属摩擦撞击的声音。
噗噗噗噗——
铳丸呼啸而过,顷刻间在最前方的刀盾手身上绽放娇艳又残忍的血花。
“杀啊~~”
但楚军的攻势并没有因此衰减,刺鼻的血腥味更是激起了他们的凶性,怒吼着要将对面汉军撕裂成碎片。
“放!”
砰砰砰——
又是一阵火铳齐射,二百支火枪闪光一现,又有二百颗弹丸在空气中高速旋转着扑入楚军阵中。
此时,楚军距离汉军前沿只余四十步距离,弹丸无论精度还是穿透力比之前更加强劲。
“笃……”
“噗……”
一名楚军刀盾顶着圆盾前进,一颗铳弹击穿了他手中的盾牌,高速旋转的弹丸直接钻入他的脸颊,森白的牙齿以及漆黑的牙龈瞬间暴露在空气之中。
刀盾手一声不吭,直接仰面倒下,被无数双同伴的大脚踩踏而过。
另一名刀盾手同样盾面被击穿,弹丸去势未减,竟是穿透他的手掌,把他的手腕彻底绞废。
还有一名刀盾手的脖颈喷着鲜血,但他依然怒吼着向前奔跑,直到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才轰然倒下,逐渐消散了早已模糊的意识。
紧接着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的火铳齐射,硬是将楚军压制在四十步范围内。
虽然楚军也不时向汉军投射用箭矢,但这效果却微乎极微,汉军士兵甚至看都不看落在自己头顶的箭镞,继续向将目光对准近在咫尺的敌军。
“冲过去!”
李祀业眼看有好几百人倒在火铳齐射下,顿时怒吼着命令先登死士加快步伐。
然而身披沉重的铠甲,跑动起来又岂能如轻、重步兵那般迅捷。
忽然,楚军阵线爆发出成片痛苦的哀鸣嘶吼声。
原来这些楚兵以坚强的意志,终于冲进了汉军三十步距离,但马上就被地上密密麻麻的铁蒺藜扎穿脚掌心,原本整齐的阵形,瞬间开始变得骚乱无比。
“放!”
“砰砰砰——”
火铳声再度响起,却是第二回合的齐射再度开始。
扎马钉的阻拦,大幅延缓了楚军速度,加上军阵混乱,弹丸所过之处,腾起一阵漫天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