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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平康坊后院柴房内。
赵穹、赵苍兄弟被捆缚双手吊在房梁上,此时二人身上都伤痕累累。
尤其赵苍,披头散发,破旧衣衫上一道道鞭笞的血痕触目惊心。
赵苍的疯狂,着实让这些逆来顺受的细作大吃一惊,在他不顾一切扑上去,对着朱冬寒一顿狂揍,更是为了夺回那玉坠硬生生咬掉他一根食指时,他们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前去阻止。
如今,被制服的赵苍悬挂在柴房内,周围看守他的两个同僚望着奄奄一息的赵苍,不由露出一丝疑惑地表情。
他们不明白,赵苍这么个文弱模样,为什么会突然变的如此凶狠?竟然敢对朱冬寒这样的人大打出手?
一切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一件衣服,一块吊坠?
就在他们疑惑不解之时,朱冬寒包扎好伤口,在吕德发等一干人的搀扶下,龇牙咧嘴的步入柴房。
此时朱冬寒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怨毒,或许是因为断指和后背被烫伤的疼痛,又或许是在下属面前丢尽了颜面影响权威,无论出于怎么样的心情,他都不会放过赵苍。
赵苍必须死!
他也有权力让他死,还不会被上头怪罪。
但是,仅仅这么让他死,实在无法出这口恶气。
眼看用刑无法让这小子屈服求饶,一个歹毒的念头在他心中蹿升了。
“赵苍,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断无活命可能!”
赵苍闻言,艰难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屑,一抹嘲讽,让朱冬寒更是愤怒无比。
“你这是什么眼神!”
吕德发闻言,忙道:“朱统领,我这就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朱冬寒摇摇头:“不,把他那对眼珠子留着,我要让他亲眼看看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然后对吕德发说道:“你不是见过跟他在一起的那女的么?想办法把她绑来,我要当着他的面……哼哼……”
赵苍一听,立马吐出一口血水,一脸讥讽地说道:“朱冬寒,你也算是个男人?除了这点下作的手段,你还有什么本事?
你以为就凭你,也能动的了蔡小姐分毫?你若是还有点人性,就别让这里其余兄弟跟你送死。”
朱冬寒眼神一冷:“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
赵苍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原本赵苍的确害怕蔡琰会落入朱冬寒之手惨遭凌辱,但经过这一顿打,他脑海反而更清明了。
以皮货行这些人的手段,根本就动不了蔡琰分毫,只因为昨日见过她表妹刘瑜。
试问这样一个十岁女童都有一身不俗的身手,一条打理的干干净净的“狼”(二哈),她的背景也绝对不会只是寻常富户这么简单。
还有今日前往东市,沿途路过的巡察武侯见到蔡琰都会有意无意向她点头行礼,更有几个便衣脸生的人,总会在自己和蔡琰身边不远处装作无事人一样的徘徊。
总总一切,让赵苍确信蔡琰身份不简单,定是官家千金,毕竟他也是细作,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蔡小姐,应该不会有事!”
他低头默默想到,虽然肯定了蔡琰家世不会让朱冬寒轻易得逞,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不信?那我这就去把她抓来!”
朱冬寒大怒,从没有被一个贱籍这般看轻,誓要死前给他点颜色看看。
当着他的面凌辱他喜欢的女人,是对他精神层面最深的打击。
但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响起,院落里的铃铛不停晃动起来,声音十分悦耳。
“这么晚了什么人?去看看!”
朱冬寒不耐烦地指挥伙计去开门。
结果伙计离开没多久,立马折扣回来,焦急地说道:“朱统领,外面有好多官兵,他们……”
“谁是这里的掌事?武侯府办案,来个能喘气的!”
不等伙计把话说完,院子内响起一阵喧哗的声音,一名身穿六品都尉官服的青年带着十余名下属,大步踏入院子。
朱冬寒几人赶忙从柴房出来,一见到这些官兵,顿时傻了眼。
只见这队官兵一共十人,各个身着黑底镶白的革衣劲装,腰悬军制环首步刀,脚穿结实皮靴,手腕套着金属腕甲,有三人手中还持有手弩,各个都神色肃穆,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行伍出身。
这些是巡夜武侯,大汉一线二线战场退伍军士组成的精锐,负责长安各坊市的治安,各个身经百战,尤其那些持手弩的武侯,即便夜色下也能在十步之内准确射中有威胁的目标。
一旦动手,朱冬寒能确定,自己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们对手。
因为眼中所见的只是表面,从获取的情报得知,武侯除开外衣为皮革外,内部还穿了套护住胸口要害的柳钉锁子软甲。
自己现有的兵器根本伤不到他们分毫,更别提院外可能还有伏兵,就算侥幸脱身,也绝对会被望楼上手持臂张弩的武侯射成筛子。
“这北朝的军械装备为何如此精良,连一队武侯都是如此?”
强忍内心紧张不安,朱冬寒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立马堆起笑脸迎了上去,问道:“敢问官爷深夜找小人所谓何事?”
“你是这里管事的?”为首都尉打量一阵朱冬寒,厉声问道。
朱冬寒点头回道:“小人正是赵氏商行的掌柜,赵穹。”
既然是赵氏商行,朱冬寒自然用的是赵穹名义。
“很好,有人到武侯府报案,今日白天有个叫赵苍的小子,混入东市盗取了衣装店一套价值过百银元的衣袍,
经人指证,这赵苍是你们平康坊赵氏皮行的伙计,让他出来跟我们走一趟慎刑司!”
朱冬寒一听,忙道:“大人会不会搞错了?赵苍为人老实,怎么可能偷盗衣服呢?”
“嗯?你在质疑官府的办案能力?!”都尉眼神一凛,“有没有搞错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本都尉说了算,而是要经过调查才能知道真相,立刻把人交出来!”
朱冬寒低头称是,随后又道:“大人说的是,只是大人,不就一件衣服么?我赔就是了,何必要走衙门,不是多此一举么?”
“放肆!”都尉一把提起朱冬寒,直接两巴掌扇在他脸上,“你算老几?敢教本都尉办事?你三番五次推托不让带人,本都尉怀疑你跟赵苍是一伙的,也一并走一趟慎刑司!”
朱冬寒一听就慌了,忙赔笑道:“大人息怒,小的给您赔不是,这就让人将赵苍喊来,那个谁,还不把赵苍喊来!”
不一会儿,赵苍、赵穹便在一众伙计搀扶下来到都尉面前。
都尉这才松开提着朱冬寒的手,来到赵苍二人面前观望一阵,随后手一挥:“都带走。”
立马就有四名武侯,两人一组搀着赵苍和赵穹向院子外走去。
朱冬寒脸颊不住抽搐,就在赵苍即将离开视线时,忽然大声喊道:“赵苍,大人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什么!千万不要乱说话,想想你爹娘平日里是怎么嘱咐你的,懂么!”
结果话刚说完,又一副镣铐挂在他脖子上。
“大人这是……”
“你窝藏嫌犯,本官十分怀疑你也是同谋,不单是你,还有你们一行,也一道随我回慎刑司交代清楚!”
“这……”
“带走,谁敢阻拦官府办案,可视为挑衅大汉律法,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