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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主簿,你以为白将军真的喜欢杀戮么?随军镇抚官都将情况说明了,不是白将军没给他们机会,而是是贵孀君臣放弃了自己的将士,
那可是足足四十七万弃卒,难道将他们都放了,回去继续与我汉军做对么?这是战场,没有什么道德仁义,失败者就应该有失败者的觉悟!”
面对许文静的反驳,张允是满脸不服。
“许尚书此言差矣,即便是贵孀君臣抛弃了他们,我大汉更应该彰显仁德,将这些降卒带往西域境内生活,
但仅仅因为他们被抛弃,白将军便肆意将其屠戮殆尽,此举定会遗臭千年,以后还有谁敢真心归附我大汉?”
“张主簿,你说的道轻巧,你知道五十万人一天要消耗多少粮食么?白将军远征在外,随军携带粮草每一粒都来自纳税人,
岂可白白浪费给那么多降卒?莫非是想让这些降卒吃饱穿暖,我汉军远征军士忍饥挨饿?
不说其他,这么做对的起纳税人的支持么?”
“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是诡辩,下官的意思是,哪怕将这些人带去西域当劳力也好过这样白白妄杀啊……”
“那本官问你,敢问张主簿如何保证这几十万人行军途中不会发生变乱?还有,粮草不足又该怎么办?
即便到了西域都护府控制疆域,又该如何安置?这些人未曾受王化,教导所需时日至少二三年光景,
而我大汉来年已经准备在西域以及塞外大规模屯田修路,大力创办实业,还有时间来教化么?
何况,西域都护府目前的粮食能一下子撑起忽然多出的几十万人么?实际一些吧,白将军此举合情合理,
无论怎么看,都是对我大汉百利无害,还有塞外西域诸国都以武为尊,你能将他们打怕,他们就会服你,
你们口中的所谓仁义道德,在人家眼中一文不值,人呐,就应该脚踏实地,别空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你……”
在许文静的言辞攻势下,张允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满脸憋的通红,吞吞吐吐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默默注视一切的刘策,嘴角始终露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样的嘴炮场面,如今的朝堂上,确实已经不多了。
其实刘策早已从镇抚司得到了关于白麒屠戮贵孀的过程以及难处,不单是那近四十七万士卒,还有土城两万青壮,以及贵孀各部落庄园人丁,都被白麒的军队驱逐杀尽。
那份情报可是还原了整个事实经过,绝对不可能作假,只不过到了刘策手中后,按照镇抚司描述内容找出蛛丝马迹,然后制造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为白麒洗脱罪名。
因为真正的坑杀战俘原因,是绝对不可能曝光的。
难道要告诉天下百姓,白麒坑杀降卒和异国百姓的目的是为了减少可能会造成的意外伤亡?更是受刘策和朝廷鼎力支持的?
“好了,许尚书,你也别得理不饶人,张主簿毕竟没有经历过战事,不知也不为过,此事就此作罢。”
有了刘策这番话,许文静这才作罢,但看张允脸上表情,显然是一万个不服。
“不过朕以为,张主簿有句话说的有道理,治理地方,光靠武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朕打算安排新生吏员,与来年西域塞外屯田办厂之际,一道前往安北、西域两大都护府,
以扩充当地文官不足的局面,当然,军政必须分明,两者不可干涉,一切还是得以都护府布置方针为基准,
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只管提出来。”
刘策话音一落,户部尚书秦墨立马出列说道:“陛下,关内各镇各县吏员已是严重不足,
仅并州地区,每三五镇方才六七位书吏,许多诸事根本无法及时处理,实在无法再调派人手前往塞外。”
刘策说道:“秦尚书不用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到第一届高考了吧?凡是中学毕业者,有入仕意愿者,即可享受九品书吏待遇,
只要他们中有人愿意去往塞外任职,绩效便为一年一审,若是政绩合格,立马升为八品典吏,此乃实职。”
刘策立国之初,便定下吏员两年一考核的标准。
不同于前朝吏员为官之底层,永无出头之日。
刘策的官场国策是,想要当官必须从基层做起,只要中学毕业者,有意从仕便可为候补吏员,最迟两年即可上任转正。
只是不是所有中学毕业生都可以享受这等待遇的,还得从毕业生中选取成绩优异者优先入选。
普通吏员的考核期为两年一审,只要政绩合格便能直接升迁,甚至能做到六部尚书的位置都无不可。
因此,如今的小吏地位早已今非昔比,既然“当官先从吏,从吏得务实”,无数士家寒门是挤破了脑袋也想搭上被称为“旧历的最后一班车”,尽量让自己族人能在大汉官场成为一名书吏。
而之所以称旧历最后一班车,便是以后只有至少中学毕业才能为官,随着未来毕业生增多,他们这些旧吏注定会被时代潮流所淘汰,眼下趁着自己还有一些为吏经验,赶紧谋个铁饭碗。
哪怕只是个候补也好,毕竟大汉各地吏员储备严重紧缺,从候补到落实怕是用不了几个月。
而一旦考入大学,哪怕最后只是拿到结业证,若要从仕,最低都是七品县丞待遇,即便是女子,不能为官也一样享受七品县丞待遇。
当然,这些只是品级待遇而已,不过七品官员一年的额外补贴,想要拿到薪水和全勤奖以及职田金,必须实任才行,也防止在任各级官吏心理不平衡。
可即便如此,这些补贴到手数量还是很可观的,至少个人全年衣食不愁是肯定的。
秦墨点点头,但又提出疑虑:“陛下,虽然这些学子毕业即可为吏,但他们对政务处理经验十分不足,直接派他们前往塞外任职,当真妥当么?”
刘策:“这点秦尚书就不必多虑了,朕相信他们一定能胜任,经验不足可以学,
关键在务实与洞悉各政利弊,采用最适合的手段,过个一两年自然也就成长起来了,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若是他们不懂这个道理,那这十年书也就白念了。”
秦墨再次点了点头,随后又提出一个担忧:“陛下,还有一事,来年西域发展,所需钱粮不是小数目,如今关内各地百废待兴,
南方又有伪楚虎视眈眈,江南各郡县因为陛下昔日大规模打压有过士族,加之士庶一体新政,让不少昔日勋贵怀恨在心,
另外,四月渭河北侧决堤,波及周边十余村落,虽然因为有提前预防效果没有村民伤亡,但刚开垦的几千亩土地因为洪水浸泡,又要重新处理,
还有类似零零碎碎,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财政投入,如今陛下要开拓海外,长期来看利国利民,但现在的国库怕是无法支撑这么浩大的工程,
因此臣建议,可否将西域开发的方略再缓上几年,等收复青、湖二州,消灭伪楚再定夺也不迟。”
刘策闻言,思索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西域、塞外的屯田办厂刻不容缓,朝廷缺钱的话,可以想其他办法筹集,
长安城中便有不少实业商人,还有诸多耕田队、打井队以及各承包商和畜场主,
如果让他们参与进来,那么财政问题是不是能缓解一些?至于他们所提的要求,
朕的原则是只要不违反汉律,一切可以酌情处理,该鼓励的还是要鼓励,让他们大胆放手去做便是。”
商人是把两面刃,用的好能给国家和人民带来无尽的利益和财富,但若是一个不慎,商人的力量凝聚成资本,这头怪兽便足以把控一个王朝的政治、经济甚至军事。
刘策身为穿越者,自然知道资本的可怕,不说什么东印度公司这类臭名昭着的玩意儿,光明末那群官商一体的贵物,为了自身利益不惜掏空整个明朝的根基,最终让这个千疮百孔的王朝轰然倒塌,便宜了塞外野猪皮一族。
但眼下大汉朝廷需要洛克菲勒、卡内基这样实干商人的参与才能让一个农业文明向更高的工业文明过度;同时也要坚决杜绝买办企业在大汉的坐大,防止明末晋商,以及民国四大家这类祸国殃民的贵物动摇国之根基。
至于如何把控这些商人,刘策脑海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