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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土城城主府内……
胡琴丝丝入耳,手鼓不断发出轻吟,厅中央的炭盆内,燃起淡淡幽火,四名胡姬不停扭动曼妙舞姿,将一个二百斤开外的胖子围在中心。
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怀王卫稷。
此时的卫稷满面春风,与四名胡姬尽情嬉戏,看的落座在四周的汉军将官一阵木然。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卫稷这么个胖子,为何跳舞动作却如此的自然,如同舞王一般,给人一种强烈视觉冲击。
一曲方毕,卫稷搂着两个胡姬来到自己座位上,笑着端起金酒杯:“本王真是太高兴了,来,大家喝一杯,庆贺我汉军旗开得胜!”
众人齐齐端起酒杯:“王爷请。”
一杯酒下腹,卫稷边上的胡姬立马给他倒满酒水。
卫稷往嘴里丢进一口葡萄干,随口向白麒问道:“白将军,我军初胜,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趁势杀向琉璃城?”
白麒笑道:“王爷,我军连日血战,急需休整,暂时怕是无法继续进军。”
卫稷点点头:“不错,赶了那么久的路,又经逢这样的战事,将士们毕竟也是血肉之躯,确实该好好休整几日,只是……”
他话锋一转,若有所思道:“可万一贵孀集结大军向我大军扑来,又该如何是好?”
卫稷好歹跟着刘策打过许多恶仗,对于战局洞悉,也是颇有心得,他所提忧虑不无道理。
白麒闻言却道:“如此,那正合我心意,我军深入敌境,若是一城一寨打下去,这场仗怕是要拖上好几年,
如果贵孀主力大军集结主动来找我汉军,那就正好一战将其脊梁打断,看他以后还敢跟我大汉做对!”
田晏闻言提醒道:“话虽如此,但贵孀国力不比西域诸邦,传闻其带甲之士过百万,
即便有夸张之嫌,以末将估计,四五十万大军还是有的,眼下我军可战兵力满打满算四万有余,
即便装备精良胜过贵孀,想要一举击垮贵孀主力,也会折损不少兵马,末将以为应该先取琉璃城,
而后据城而守,瓦解敌人锐气,最后一鼓击之。”
白麒道:“我汉军自成军以来,一向都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听闻当年陛下起兵之初,便以百余流民击溃十数倍流贼,
高阳城更是一战尽诛七万流贼,现如今我汉军士气旺盛,甲胄军械齐备,更有国之利器火铳铁炮,
对付一群蛮夷,难道还没信心么?这是我西域都护府第一次对外大规模用兵,断不能被一个贵孀折了威风,
就算它真带甲百万又如何?我白麒一样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说的好!”
夏育一拍桌案,大吼一声:“就让贵孀人知道,我汉军天威,不可冒犯!”
一阵激昂的喧嚣后,白麒命人取出一份由参谋司精心绘制的地图。
“距离土城以西二百里,便是琉璃城所在,情报司探查得知,城中守军万余人,与土城兵力相当,
我大军在此休整七日后,便向琉璃城进军,但对琉璃城,本帅以为完全没必要夺取,
其一,琉璃城规模与土城不相上下,城中粮草根本无法支撑我六万大军持久消耗,
其二,即便城中粮草充足,可我军一旦入城,那么便会被困守城中,无法发挥我汉军灵活机动性,
更无法大规模歼灭贵孀军,诸位莫要忘了,现在是我们在进攻,哪有将攻势直接转为守势的?
因此,本帅以为,大军只取琉璃周围各处散户部落庄园,用以补给我军这段时日粮草消耗,同时让贵孀军除开后勤补给,无法再从其他渠道获取补给,
同时也可以让将士熟悉下附近地形,或许可以寻找与贵孀主力大军决战的最佳地点。”
田晏一听,再次确定道:“白帅,你真的不打算直接攻取琉璃城,将它让给贵孀主力?”
白麒摇摇头:“探马来报,琉璃城与土城最大不同便是其城中有近千口水井,且都是取自土壤之水,根本没有断水之忧,
强攻只会让我汉军折损惨重,何况本帅说了,就算打下琉璃城也对我军没有任何收益,
不如留着做饵,逼迫贵孀大军来此,介时,琉璃城后勤补给将会越发严重,
只要我大军能在第一击将贵孀主力打疼打怕,他们定会龟缩进城中不敢轻举妄动,
到时我们便可以在城外将其粮道截断,让琉璃城彻底变成一座孤城,诸位,大家以为一座城池,
能负担的起几十万大军都后勤么?”
众人闻言,额头不由渗出一丝冷汗。
不愧是霍青昔日下属,所出战略皆是直切敌军要害,这真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陛下曾言,十万大军不如五千精兵,我汉军兵力虽然处于劣势,但人人渴望战争,
贵孀虽兵多,然在本帅眼中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四万汉军要破数十万贵孀兵,不过翻覆之间,
诸位,回去后让众将士好生歇息,七日后向琉璃城开拔!”
“喏!”
……
宣武四年二月初三,难篼的大军终于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向土城开拔。
望着足有五十五万的大军,难篼一时间意气风发。
“就算是大食、萨珊,都未必由我贵孀这等强军,小小汉军敢来惹我贵孀,这一次,我难篼不但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更要率军杀到中原去,将那个胆大妄为的汉朝皇帝抓回来,让大家好好看看,这就是跟我贵孀做对的下场!”
难篼开始畅想着杀入中原腹地,尽情劫掠他们的财富,最后刘策等皇室跪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情景。
也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试问这样庞大的军队,怎么可能会打输?
飞龙骑脸,你告诉我怎么输!?
就在难篼雄心勃勃,决定立不世之功之际,一斥候来报。
“启禀大将军,枯瑾将军来报,汉军已攻破土城,目前大军正向琉璃城方向进发,请大将军火速驰援!”
“你说什么!?”
难篼一把拎起那名斥候脖颈:“土城失守了?这才几天时间?思塔因那混账东西在干什么?我不是命他不要主动出击么!”
斥候颤颤巍巍回道:“具体缘由,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听枯瑾将军说,思塔因大人已经战死了……”
“废物,真是便宜他了,不然我一定要送那家伙入火盆活活烤死方解我心头之恨!”
推开斥候,难篼整理了下自己身上铠甲,大声道:“传令全军,以最快速度抵达琉璃城,
绝对不能让汉军在我们抵达之前攻破城池!”
“是,遵命!”
听着沉闷的角号声被吹响,难篼这才恢复了一些身为主帅的气度。
“白麒,就让你再得意几天,等我大军一到,定要将你一干人等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