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吁~~”
“不~~”
“唏律律~~”
火势冲天,人仰马翻,凄厉的哀鸣声在空谷上空不断徘徊。
“勇士们!跟我一起冲出去!杀光那群卑贱的汉狗!”
慕容宝绝望的呐喊着指挥燕军突围。
然而,铁骑兵团冲入火海那一刹那,便被浓密冲天的烟幕包裹。
烟幕中,阵阵凄厉的厮杀声传来,不多时,只见一匹匹无主的战马向来路狂奔而来,撞翻了一个又一个的同伴。
“将军!我们冲不下去啊!”
一名燕军亲卫满脸绝望地跪在慕容宝跟前。
“底下都是火,汉军还在出口曲径处设立了鹿角阵,根本冲不动啊。”
慕容宝脸颊不住抽动,良久怒吼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出去,我们大燕国的勇士何惧死亡!
冲,给我分批次冲,我就不信汉军只凭那些阴谋诡计就能把大燕国逼到这等地步!”
慕容宝已经彻底失去理智,满脑子只想着突出这片死亡禁区……
……
汉军阵前,段颎将水囊里的水大口往嘴里灌,默默等候着前方军情。
“咯哒哒~~”
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
下一刻,一名斥候快速下马向段颎禀报:“报~将军,燕军分股冲破鹿角阵,合计千余向燕王都撤退!”
“有没有发现敌军大纛?”
“烟雾太浓,无法辨别。”
“再探!”
“喏!”
斥候领声离去。
而段颎在看着地上简易沙盘一阵,忽然叫来徐琨道:“徐副将军,燕王都附近可有牧场?”
徐琨道:“从抓来的燕人牧民口中得知,据此以北百里外有条河流,如果真要设立牧场,应该就在那处。”
段颎沉思片刻,立马道:“传我军令,左翼军原地待命,中翼和右翼军中所有闲置战马全部配备给中翼铁骑!”
说话间,段颎已经命人重新披甲。
徐琨闻言,顿时反应过来,在段颎上马刹那立马拉住马头:“段将军,你是打算去断王都后路?”
段颎点头:“切断王都后勤,定会让王都”
……
狼王山下,慕容宝狼狈不堪地随残军向燕王都逃窜。
两万铁骑,损失大半,留在身边的不过千余骑。
如此惨烈的失败,给了慕容宝沉重的打击。
本以为经过这些年的壮大,燕军的十里足以跟汉军一较雌雄,然而现实却是两者之间差距越来越大,已经不是单靠数量就能弥补了。
“将军,王都尚有四十余里。”
“转道,往燕王谷行军,本将军要将汉军引入谷内一并诛杀。”
“将军三思,燕王谷可是王都的牧场,若是有个闪失,王都粮草被断,无人可以负责啊!”
“如果不把这支汉军消灭,王都的威胁根本无法尽除!”
“可是勇士们已经疲惫不堪,战马也多有损伤……”
“这不是理由!”
副将的话让慕容宝很是不满,他咆哮一声,随即吼道。
“我大燕国的勇士难道就这么甘心被人撵的如丧家之犬?没有战马就无法厮杀?汉人有腿我们也有腿!怎么就不能厮杀!”
他猛地抽出长剑,大喝一声:“大燕国的将士们!你们是草原上的雄鹰,注定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虽然你们的战马倒下了,但你们的身躯依然挺的笔直,现在,汉人正向我们的王都逼近,
我,慕容宝,在此下令,以我慕容一族的血脉起誓,即便是死,也要拦住那些卑鄙的汉军,保护我们的王都!”
纵使疲惫不堪口干舌燥,但慕容宝这番话还是激起了燕国士兵的血性。
他们嘶吼震天,高呼要驱逐汉军,愿意为了大燕国的未来战死沙场。
调头瞬间,万余燕军直接向汉军营地反扑而去。
……
左翼王部,风景秀丽,牛羊成群。
这是拓跋部在漠北的最后一片人间净土。
可今日,这片世外桃源沦为了地狱。
“吁~~”
一声马鸣嘶啸,伴随而来的是一支阴毒的狼牙箭,狠狠钉入马首。
马背上的燕国骑兵发出一声冷笑,旋即一夹马腹,缓缓抽出马鞍一侧的弧刀,一个疾驰策冲,对准落地的骑兵脖颈间轻轻一划,带出一滩滚烫的激血。
另一边,一名浑身浴血的拓跋族士兵单膝跪地,反手握刀抵住地面,双目瞪的滚圆,却早已没有了心跳和呼吸。
他的身上早已插满了数之不尽的箭矢,属于草原族群的勇气早已随着鲜血流干的那一瞬间,从躯体甚至灵魂中剥夺。
部落的栅栏上,牛皮熬制的帐篷上,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股焦臭的气味。
部落内,遍地都是残骸,到处都是鲜血,一眼望去竟是到不到半块可以栖身的草坪。
“杀~~”
“哒哒哒~”
一群燕国骑兵撞开摇摇欲坠的栅栏大门,如潮水般鱼贯而入。
孩童女人的哭泣声,男人奋起反抗的辱骂声,屠夫挥动屠刀的破风声,交织一起铺奏一曲人间哀歌。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一名抱着孩子的妇孺被一名粗鲁的燕国骑兵直接横抱上马背,不顾他的苦苦哀求,直接翻身上马开始横冲直撞,似乎在炫耀这是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畜牲,给我去死!”
一个三十岁的汉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直接抄起一把粪叉,顶翻一名靠近的燕国骑兵。
但很快,一支满是锈钉的狼牙棒当头砸碎了他的脑袋。
紧接着,身后的毡包里发出阵阵凄厉的女性惨叫声……
“大地之母一定会惩罚你们的,都下地狱吧!”
一名两眼泛白的老人,晃着年迈的身躯,吃力的举起马头琴,冲向为首一名燕国骑兵。
可伴随而来的是胸口一痛,对方沉重的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立马呼吸急促,只能痛苦的扒拉泥土,眼睁睁看着这群畜牲将自己帐内的奶酪、肉干和油茶一件件带走。
整个左翼王部到处都充斥着罪恶。
慕容垂麻木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
从前这样的一幕,只会发生在中原边境线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统一的塞外怎么就变的这般失控不可收拾的局面?